皇后:“回皇上,娴妃这几日光顾着和姐妹们来往,疏忽了暖公主的照料,弄得她不知怎么起了一身疹子。我小惩大戒,把暖公主接来我宫里住几天,你瞧瞧她,竟弄得如此呼天抢地。我这就叫人拖她回宫。”
皇上:“叫她进来。”
皇后一愣:“什么?这点事就不用......”
皇上:“嗯?”
皇后:“......是,小全子,把娴妃和暖儿叫进来。”
穆音看着这一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站在一旁,把自己当背景板。
娴妃和暖儿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娴妃:“求皇后娘娘开恩。臣妾今后寸步不离守在储秀宫,好好照顾暖儿。”
“不会再与其他姐妹来往,不会再疏忽大意了。”
她“砰砰”磕得极重,额头上早已渗出一丝血迹。
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尤为楚楚可怜。
旁边小小的暖儿也学着说:“求皇后娘娘开恩,我不想离开娘亲。”
“娘亲待我极好,她没有疏忽大意。”
皇后接道:“暖儿,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娘亲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不顾你的死活。你来母后这里住几天,等你娘亲意识到错误了,再回去,好不好?”
暖儿呜咽着哭出声来:“我不要。”鼻子一抽一抽的止不住。
皇上:“起什么疹子了?让朕瞧瞧。”
娴妃犹豫了下,撩开暖儿胳膊。只见白嫩嫩莲藕般的小胳膊上,长了一片米粒儿大的红疙瘩来,尤以手腕处数量最多,密密麻麻。
皇上看了眼:“叫太医看过了吗?”
娴妃:“看过了。太医说,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皇后插话:“所以才要把暖儿接来我这里住上几天,你好好把自己宫里上上下下打扫一下。怎么弄得像是我要害你一样。”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穆音却看到,暖儿手腕上一只银镯子上头,漂浮着一个【假】字。
穆音心里好奇,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去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你在看什么?”
穆音吓了一跳,意识到是皇上在问话,赶紧跪下:“皇上,民女见公主手腕上的镯子......似乎有些蹊跷。”
皇上的视线朝镯子看去。
那是个小巧的银镯子,上头是迎春花样。
皇上:“你怎知这镯子有蹊跷?”
穆音:“民女不是很有把握,不知可否让我离近些?”
皇后:“既无把握,怎敢在此胡言乱语?果然如轩王所说,乡下来的丫头片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皇上:“准。”
皇后:“皇上!”
穆音走上前,跪下来细细端量,这才看清了【假】字旁边的一排小字:“材质:云白铜。”
她心里有了数:“皇上,此手镯并非银质,乃是用了云白铜仿制。云白铜是云南郡一代生产的金属,其中含有镍成分。这种成分,最容易让皮肤过敏,产生红疹。”
娴妃突然站起身,朝着皇后扑过去,用力撕扯她的发髻:“毒妇!你这个毒妇!”
皇后没有防备,一下被扯住,惊慌得叫起来,狼狈不堪。
皇上皱眉,挥挥手,侍卫上前将两人拉开。
就见皇后发髻被扯松,一根黄金发簪垂在耳边,脸上都有些红痕。
皇后怒道:“反了你了!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
“等等!”娴妃脸上怒气未消,她复跪下,膝行至皇上身前,用力磕了几个头:“皇上明鉴,这镯子,是前些时日皇后赏赐的。是她要害暖儿!”
皇后慌了:“你什么意思?虽是本宫赏赐,但本宫不过是看着库里的单子,让内务府去办的,根本不知这镯子的蹊跷。你休要血口喷人。”
娴妃:“皇上,皇后她......”
皇上打断:“好了!皇后乃后宫之主,朕料想她不会做这些腌渍事。”
皇后也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跪下:“皇上明鉴,本宫绝不会去害一个孩子。”
屋子里安静下来。皇上看着脚底这两个女人,挥挥手:“起来吧,娴妃带着暖儿坐在一旁,把镯子褪了。宣太医来瞧瞧。”
娴妃低低应了“是”,拉着暖儿从地上起来。在角落里的矮凳子上坐了。
皇后也站起,沾了半个屁股坐回原位,但也不敢再要求把暖儿接来一事。
皇上的视线再次落在穆音身上:“懂的不少。”
穆音心里一惊,低着头:“在乡下听坊间的手工艺人提起过。”
皇上拿起桌子一串佛珠,捻在手里,沉吟半响:“你对轩王殿下,可有爱慕之意?”
花落迟高喊:“父皇!”
皇上瞥他一眼:“没出息。”
穆音心里暗念:
【万一我说没有,不会不让我出宫吧?】
花落迟急着抢道:“父皇,我早已说过,我跟穆小姐的事,不用旁人插手。若人家不愿意,你总不能强抢民女吧?”
皇上看了穆音一眼:“有何不可?”
“就算是这天下,也是我刘家抢来的。”
“或者,你已忘了自己姓刘?”
花落迟满脸通红:“对,你刘家之人,遇到什么喜欢的就抢,就如当年你抢了我娘一样!抢完仍在一旁,致她惨死。若这就是你刘家做派,我情愿自己不姓刘!”
这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君君臣臣连着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共十多个人,却连一丝咳嗽声都无。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就引爆了这父子俩之间的战争。
皇上面色阴沉,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
穆音突然跪下:“启禀皇上,民女视轩王殿下为友,不是因为皇家有什么不好。而是遇见轩王殿下之前,民女已心有所属。”
皇上“哼”一声:“能比我儿子更好?”
穆音磕了个头:“是震北大将军。”
皇上:“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