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音褪去外衣,里衣刚刚解到一半,露出光滑的肩头时,“咚”一声轻响,窗棱外头被什么东西敲了下。
她迅速拢紧衣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脑子里“轰”一声响:快两个月没见的沈愈祈,一身黑衣,舒展着长腿、躺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嘴边一丝笑意:“想我了没?”
他似乎瘦了,就算眼神明亮,也依然掩盖不了脸上的疲惫。
穆音一眨不眨盯着他瞧。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人有多少思念、多少不舍和多少担忧。
沈愈祈,对她来说,是那个仅有的、念念不忘的牵挂。
一股无法言喻的委屈突然间涌上心口,他一口气消失如此之久,没有消息,没有信件,连一个口信都无。
他凭什么确定自己还在等他?
她猛地拉上窗户,“砰”一声将人隔绝在外,气鼓鼓地在窗前坐下,一声不吭。
外面也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胸中气恼稍显平复,穆音竖起耳朵听了听。
外面如此安静,沈愈祈那王八蛋,难道走了不成?
她一点儿沉不住气,正想打开窗户查探一番,却听到悠扬的笛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一开始,笛声还算不错,是一首穆音从没听过的曲子,音调柔和,仿佛一只睡醒不久的百灵鸟在叽叽喳喳;可几段音符过后,笛声开始变得诡异。陡高、陡低,吹着吹着,居然还有一道破音......难听至极。
穆音忍无可忍,一把拉开窗户,压着嗓子:“别吹了,滚进来。”
沈愈祈脸上毫无羞赧之意,嬉皮笑脸道:“抱歉,练习得少,吹得不怎么样。”
他在粗大的树枝上一踩,轻轻一跃,就入了房间。
熟悉的身型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穆音没有退后,仰着头看他。
沈愈祈似乎想伸手,但动了动,又放了下去。他的嬉皮笑脸逐渐褪去,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还有点儿紧张:“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
“最近这段日子,我潜伏在一个暗杀组织。”
穆音一惊:“暗杀组织?是不是很危险?”
沈愈祈一笑:“那里的人都蒙面,靠口令和手势认人。没那么容易被识穿。”
穆音:“你还要回去?”
沈愈祈摇头:“我已经识穿了首脑身份,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穆音松口气:“那是不是可以恢复你的身份了?”
沈愈祈:“还需要计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夜里很静,连池塘的鱼儿、树上的鸟虫都已歇息。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唯有一丝凉风,从没有完全合拢的窗缝里吹进来。
穆音只穿了一件里衣,后知后觉觉得有些尴尬,还有点冷。
突然间,热源靠近,沈愈祈的大手贴上她后背,传来触感分明的热意:“抱歉,没选好时间。”
穆音扭了下,双手撑在眼前人胸口,试图挣扎。
身后大手用力,将她一下拥入怀抱,没给她挣脱的机会。耳边传来低哑嗓音:“让我抱一下。”
穆音动了动,上半身被箍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间。
沈愈祈的手更用力了些,他头低下来,埋在她脖颈间,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安:“别躲我。”
穆音愣了下。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一向强大,从来没在她面前透露过一丝软弱。唯有这句,唯有这三个字,才让她窥得一丝他的不安,他的惶恐。
她缓缓闭上眼,双手回抱住他。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力量。仿佛留在这里,就留在一个安全、不用再四处漂泊的港湾。
不知抱了多久,穆音突然感觉耳朵一热,是湿润、温暖的触感。
这是......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觉得耳朵连带着脖颈都一块烧起来了。
触感前移,落在她脸颊。男人伸出手,微抬她下巴。她不得不仰头,撞上男人深邃而又饱含情欲的眼。
唇继续下落,在额头、在眼睛、在眉尾......
穆音缓缓眨眼,一下、两下,终于、完完全全闭上。
想象中的那种温热、而又柔软的触感......
“咚”!不小的声响,一下把窗户砸开。
穆音脑袋“轰”一声,下意识推开沈愈祈,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窗外,树桠上,一个半大不小的青涩小伙子通红着脸,一边挠头,一边结结巴巴说:“是、是齐先生让我来叫你的。说是......马上、立刻,非常紧急。”
沈愈祈看了看眼前通红着脸的穆音,又看看外头同样通红着脸的小伙子,握了握拳,又松开,第一次有了把这个虚伪的齐翰杀掉的冲动。
“等我。”
说完,他翻出窗,走了。
穆音呆呆站立了好一阵,终于回过味来,一边红着脸,一边恶狠狠关紧窗户,用力插上插销,颇有拿着眼前这块窗户出气的意思。
下次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爬树,她一定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