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一下挡住瘦高个儿的去路,从怀里掏出一腚碎银,不惹眼地塞进瘦高个儿手里:“这位差大哥,我们和倪捕头一向有来往,甚为熟稔。还请差大哥通融一下,把那娘们儿打发了。”
瘦高个儿不动声色把碎银揣进兜里:“百姓告状,我们巡逻捕快是没职权断案的。这样吧,我知会倪捕头一声,他来不来,我就管不着了。”
孙二:“多谢、多谢。”
瘦高个儿朝另外一个捕快使了个颜色,那捕快点点头,转身朝府衙方向走了。
穆音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在府衙有人。也是,干这缺德事,没个衙门的人罩着,怎可能还敢堂而皇之在这个古玩铺子待着。
她想了想,把跟着她来的伙计叫来:“你偷偷跟那捕快去,看看他们叫的是什么人。如果可能,禀报府衙的闻知府一声。”
上回酒楼开张,闻知府就来了。希望他还记得穆家。
伙计听吩咐去了。
大伙儿就在那儿等着。
穆音走回悦来酒楼,让伙计搬来几张椅子,叫差大哥、苟老头都坐下等。
周围的百姓围得越来越多,都一个个站得稳如泰山,等着看后头的结果。
府衙离得不算远,一盏茶功夫,穆音就见到一个壮壮实实的官差,拨开围观百姓,领着先头那个捕快走来。
孙二一见人,立马笑脸相迎上去:“倪捕头,辛苦你跑一趟。”
手头不动声色就塞过去一张银票。
倪捕头塞入怀中,走到穆音面前:“谁告官呢?”
穆音站起身:“是我。”
倪捕头瞧了瞧她:“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穆音手指苟老头:“我和他签了契约,买下这家临街的古玩店铺。但他给我的房契是假的。”
苟老头也站起身:“倪捕头,我也要告官,孙家兄弟给我的房契,就是假的。”
倪捕头看他一眼:“苟老头,你上回不是已经告过官了吗?你当府衙是什么地方?任凭你一遍一遍地来折腾。府衙已经给过决断,不要再来胡搅蛮缠!”
“至于你,”他看向穆音:“你要状告何人?”
穆音看着形势不对,一时倒没有支声。心里嘟囔:
【若不让苟大爷告官,我这办法就行不通了。】
【孙家兄弟狗仗人势,竟要被他们跑脱不成?】
【权势还真是好用。】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谁欺负我们家四小姐了?”
穆音心里一个激灵。
这声音.......
她扭头看去,两个官差拨开人群,让出一条路,路中央,花落迟言笑晏晏走来。
他身穿藏青色祥云纹长袍,只在腰间佩了一块和田暖玉。
穆音一愣,他......怎么来了?
看他这身简单的常服......,是匆忙间出的门?
花落迟走到她面前,穆音抬头看他,只见眼前男人神情专注地望着她,太阳照在他身上,散发出暖煦的光芒。如同秋日里最红的枫叶,在视线中连成一片,绚烂闪耀,让人不禁神往。
穆音不禁暗叹:
【美人今天......有点好看啊。】
花落迟低头,声音低沉:“少看着你一会儿,就被人欺负了。怎么回事?”
穆音差点被他这语气溺毙,赶紧挣扎了下,咳嗽两声:“有个老大爷,拿了300两银子,想买几亩田地,给家中残疾儿娶媳妇。未料,被那孙家兄弟做局骗了。”
花落迟一侧身,脸色一沉,朝孙家兄弟看去。
孙大兀自还想凶狠:“哪儿来多管闲事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倪捕头一把抓住胳膊,反手拧住。再一踢膝盖,迫使他跪下来。
孙大一声惨叫,刚想说话。倪捕头眼神示意,身旁有捕快上来,用布堵住了他嘴。
倪捕头将人交给捕快,才恭恭敬敬对花落迟身后的闻知府行礼:“怎么还惊动了大人?”
闻知府看他一眼,上前对三皇子行礼:“敢问轩王殿下,是否要将闹事之人押入监牢候审?”
穆音眼睛一亮:“轩王?你封轩王了?”
花落迟低低“嗯”了声:“就是前两天的事,还想着来告诉你一声的。”
穆音笑着说:“恭喜你啦。”
花落迟竟然脸微微红,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又“嗯”了一声。
穆音觉得这气氛旖旎得有点不对,正想说点什么打岔,却见孙二急奔而来,手里捧着东西。
他行到跟前,“扑通”跪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人。这是铺子的房契,还请贵人收好。”
穆音鼻子里“哼”了声,取过房契。她一点儿都不同情孙大被捕头折腾。要不是她有花落迟这块护心镜,这会儿被折腾的,就是她了。
她行个屈膝礼:“轩王殿下,孙家行骗,还请府衙主持公道。”
旁边闻知府赶紧走来表态:“穆小姐有事尽管说,本官自当秉公办理。”
孙二急道:“我这不已经把房契拿出来了吗?”
穆音朝着古玩店铺努了努嘴:“那铺子呢?”
孙二:“给我2天,不、1天,1天之内,肯定搬得干干净净。”
穆音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她朝着古玩铺子走近两步:“我说的,可是这一屋子待售的古玩物品啊。”
天知道,她看着这一屋子此起彼伏的【假】字,忍得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