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抱歉,我不想带你们复国,我已经厌倦看到有无辜的人受伤害了。”
大爱诗人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那真是可惜,今天就算会和伱一战,或是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跟你走。”
辛诺拉嘴角挂着些许遗憾的笑。
既是失望,也带着些许欣赏。
至少对方给足了她尊重,没有尝试欺骗或敷衍她。
在辛诺拉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迎来最后一战的时刻,仍旧感觉不到这个黑发绿瞳恶魔的敌意。
“如果是把普罗托斯帝国改造成一个人类和魔族能和谐共处的国度,不行吗?”
大爱诗人一边考虑着,一边对辛诺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说什么?”
辛诺拉话音迟疑,困惑地凝视着对方。
就连前代魔王也未曾做过这样的设想,它很美好,但并不真实。
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都不可能同意,也没有任何可能由双方协作去实现。
强者杀死弱者,强者征服弱者,强者奴役弱者,这是注定的天理。
“我是说我正在努力改变普罗托斯帝国,想要改变它的制度,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
辛诺拉不理解对方是认真的,还是疯得彻底。
这话如果放在人类的嘴里,也许会觉得很天真很美好,放这个黑发绿瞳的不妙大魔族嘴里,只让辛诺拉感觉到一股扭曲的混沌感。
“就当你真能办到……如果魔族的覆灭就这么算了,那真的公平吗?你不觉得人类也有做得太过的地方吗?我们现在想要的报复,难道不符合我们魔族的天理吗?”
辛诺拉沉默了片刻,提出了她内心最深的质疑。
对方也许有着高效而有效的策略,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大爱诗人只是一脸平静,带着些许困惑,注视着辛诺拉。
久而久之,这般对视,令辛诺拉半天不揣摩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出于我的立场,谈论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合适的事,所以我不能回答你。”
大爱诗人终于缓缓地说道,
“复仇的锁链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而我所想要实现的理想,必须基于没有战乱这一前提。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
“那按照你的设想,我们魔族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夹着尾巴去装作一个人类,苟且地配合着他们活下去吗?”
辛诺拉声色难得有些怒意地质问道。
她清楚对方的声音自带着一种魔力,令她的心绪不受控制地容易上下起伏,但她确信这些都是她的真情实意,也不惧将自己的立场表露,她宁可在这监狱里等待着魔族复国的契机待到死,也不可能会答应去地上放弃大魔族的尊严苟活!
“……”
大爱诗人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继续看着辛诺拉,就像在感受着她的心情,直到这视线令辛诺拉不自觉地主动回避,侧开了视线。
“辛诺拉,活得久的魔族,要懂得一个道理。信念傍身,有时候能够获得治愈,有时也会受到伤害。它能够支撑着你活下去,但如果深陷其中,你也会为其迷失。”
大爱诗人仰头,就像望着这牢笼里的光亮,自语着,
“如果累了,就休息吧,因为信念原本就不是苛难我们的东西。”
“我……”
辛诺拉注视着大爱诗人的脸颊,不愿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最终咬牙低下了眼眸。
她不想放下,也不敢放下。
“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的想法又有什么错?”
“辛诺拉,无论是哪种生灵,一生中,本就有很多事情是完全不公平的,而你一旦遇到不公平就去点燃复仇的怒火打破秩序,再掀起一场更剧烈的战火,你认为自己就一定是在帮魔族吗?你需要先考虑清楚这个问题,再决定是否去采用最糟糕的手段。”
“……”
辛诺拉准备说什么,一时间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在她的概念中,其实并没有“恕”,唯有暂且的“忍”。
对方的反问,有点超过了她的认知,远比她所考虑过的一切更为深入。
以至于她无法准确回答出,这场复仇到底是为了什么。
“……”
“我不了解地上的真实情报,但大概能猜到如今的魔族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以复仇来洗刷耻辱,维护魔族的尊严和自由,这就值得我赌上性命,只要有胜算,我便会去做。”
辛诺拉想了许久,大概得到了些许答案,请教对方般地说道。
“那么,你打败了普罗托斯帝国,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