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斗已经打响，桂堂东正在我们头顶和他的盟友们进攻夏奇峰。于我来说，他们谁赢是无所谓的，但你们似乎不那么看。”孟紫芝说。

卞宝云做了个手势：“我们很想帮助你们，但如你所见，我们现在没有战斗能力。”

卞宝云其实还有一战之力，毕竟桂堂东是在精神而非真的在肉体上轰烂她们，但帝国从来不是一个讲究同僚情谊和团队精神的地方，相反，趁人之危和落井下石是帝国的美德。如果她过于虚弱，可能会被所谓的队友无情反补，所以她必须有所保留。

“星炬殿的人在这艘船上有一道传送门，但传送门激活需要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如果不能给桂堂东上强度，附在他身上的勒花天发现这一布置的概率很大。”

“传送门？还是幽秽庭？”卞宝云有些不屑，“幽秽庭那帮乌合之众，不等于给桂堂东刷战绩送人头吗？”

“当前帝国的七个选帝侯：合欢宗，清风烟雨楼，幽秽庭，星炬殿，天演宫，恩泽园与松绿舫。

松绿舫终日在红海附近游弋，恩泽园自闭于他们的宗教建筑里，幽秽庭已经证明其不堪大用，提问：我会把这扇门开到哪一个选帝侯的领地上？”

“天演宫？”卞宝云有些惊喜，“只要天演宫发起进攻……”

孟紫芝打断对手的话：“不，是恩泽园。”

“这种时候，你也不放过戏弄我等的机会吗？！”

孟紫芝哈哈大笑起来：“让你们猜中多没有意思，何况这并非我能决定的事情。夏奇峰的武力我没领教过，据说在伪道真传里属于倒数水平，但其合纵捭阖的手腕我倒是见识到了。

她就像一条章鱼，虽然是和桂堂东在南疆角力，但她的触须却已经伸向中原，伸向帝国，如果她时间足够，或许还会和泰西人扯上关系。

因为她富有，又掌握贸易路线，所以她能利用这两点迅速和各位变成朋友。她从武力上失去的东西，又在其他方面全部找补回来，这可谓气运守恒。

虽然不知道我和夏奇峰的邀请哪个奏效了，但恩泽园八十八个庙宇之一的大爪哇神庙答应出兵协助我们。

你们考虑一下，恩泽园的教派武装只针对帝国以外的人实施教化与净化，你们不必担心被援军当做敌人一起收割，相反，这是我们绝无仅有的击败桂堂东的机会，想想看，这些功劳由我们平分，这对你们的风评是多大的提升。

最后，如果你们不止没能完成复仇，反而带着耻辱的经历回到门派，你们的未来该怎么办，清风烟雨楼有弱者生存的空间吗？”

这句话促成了清风烟雨楼三位女修和孟紫芝的合作，笑靥花图案在她们身上攀附，暂时压制了她们的负面情绪，失去负面情绪，她们的身体就恢复了战斗力。

“既然这样，为何不对这里所有人都使用你的功法？”董青钿问。

“如果我能做到那种程度，现在的我就不只是合欢宗一个小小分舵的总管了。”孟紫芝回答。

历晴川和楚清秋对夏奇峰的攻击，被宋文龙与他的十名亲卫拦住。楚清秋蓝紫转红白，把宋文龙等十一人全部拦住，对历晴川说道：“去吧！”

“哪里走！”

宋文龙挥舞一根和长枪形制相似的巨大毛笔，每一次攻击都在空中留下一条水墨画风格的、张牙舞爪的龙，可惜他的大龙徒有其表，更像是一种作秀。

他的攻击没能拦下历晴川，历晴川朴实无华的当众消失，气息全无，夏奇峰皱起眉头，她知道历晴川的“烟波”有在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锁头”能力，只是没想到，历晴川的气息遮蔽如此完美。

在极近的距离，历晴川出手的时刻，夏奇峰才终于察觉，她拿出一只铁扇向前一挡，封住历晴川灼热的长鞭。

历晴川引爆手中的量产法宝，气浪把两人向相反的方向推开，历晴川踏在墙壁上，紫色的奔雷从她指尖出发追逐夏奇峰的身影，而夏奇峰从储物戒取出一张高级符箓就地一掷，透明的护笼罩周围。

奔雷在夏奇峰区域留下焦黑的痕迹，而夏奇峰躲在护盾中安然无恙，历晴川取出新的鞭子抽在上边，发现火焰灵力也对其无可奈何时，惊讶道：“延时型的？”

修道界符箓所制造的护盾可以分为只能抵达一次伤害的超薄型，能抵挡定量伤害的普通型，护盾外表有各种奇怪形状的颗粒，妨碍攻方以近战武器劈砍的颗粒型，还有一段时间内免疫所有伤害的延时型。

其中，延时型是最贵的，效果也是最好的，它差不多相当于历晴川三条量产法宝的价格，而看夏奇峰的神情，似乎还有很多张这样的符箓。

夏奇峰笑道：“我想要追上各位的脚步，只能借助外力。这是个很美好的时代，不是吗？虽然我们的世界大致还是以蛮力决定一切，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弱小的修士凭借外物，也能与强过自己的修士对抗，就像历道友曾在巫咸国用高级符箓对抗过元婴修士一样。

技术的发展，总是更有利于弱者的。”

历晴川轻哼一声，夏奇峰如果算是弱者，不知道修道界究竟能挑出几个弱者来。首先，弱者没有钱财和门路搞到高级符箓和法宝，也没有权势充当保命符。她与夏奇峰的看法相反，技术的发展是强者愈强，而弱者愈弱。

“就算拖住也没有关系，在其他方向，你的人正在节节败退。你的魔修盟友怎么只剩这几个人？”历晴川嘲讽道。

夏奇峰愣住了，她当然知道魔修们为何不现身，但历晴川的话似乎意味着对方不知道桂堂东是用什么方法解决了魔修们，于是她的笑意更浓。

“你笑什么？”历晴川问。

“我笑你过于迟钝，这样你可守不住你的道侣，就算你婚礼当天被绿，我一点都不奇怪。”

历晴川勃然大怒，婚礼对于她别具意义，但夏奇峰说她结婚当天被绿可谓恶毒至极。她一鞭子抽向夏奇峰，夏奇峰躲闪，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也难以伤到历晴川。两人在飞行法宝上追逐，历晴川还有余裕观察战场的其他部分。

首先是地面的交战，双方重要人物皆不在场的情况下，凡人们的战斗进展迟缓。宋文龙军的弓箭手们彻底被歼灭了，而被解放出来的人类骑兵尝试上马，冒险绕到侧翼进行袭击，但制空权不在他们手上，当他们有这个意图的时候，就会遭到羽民们的袭扰牵制；

他们被迫作为重步兵参战，汇合宋文龙军精锐的超重装步兵投入战斗，吹起反攻的号角，这两支单位加起来人数不多，却已经把江纤尘这一边三个小部落打到士气崩溃，逃离战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而后，宋文龙军的其他部队配合自己的矛头部队突击，力图扩大缺口，突破战场。他们知道，那些训练度和士气不如自己的对手，一旦看到形势不妙就会逃跑，而逃跑将会引发连锁反应。

在天空的羽民们把宋文龙军的动向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立刻通知友军堵住缺口。首先是蛛民，她们投掷出临时编织的织网，特意增加了粘稠度，妨碍了宋文龙军在缺口附近的机动。

而后，那些忠诚于江纤尘的百花族长们率领部众用血肉填住缺口，他们有勇气，但凡人的武器几乎无法奈何那些身穿三重盔甲的，犹如死神一般的宋文龙军精锐。

但是，他们也确实争取了时间，在天空之上盘旋的羽民重新编队，他们短暂商议后，夹紧骑枪，从天空俯冲，对地面单位发动了一次骑枪冲锋。

白色的洪流从天而降，撼动黑色的阵线，赤红的颜色与血腥的气息很快填满战线。羽民们以速度加持威力的冲锋洞穿了宋文龙军精锐的盔甲，在他们身体上开了一个大洞。

向地面单位发动夹矛冲锋并非常规战术，它重创了宋文龙军的精锐部队，遏制了其进攻的势头，但羽民们也因这种非常规战术付出代价：首先，羽民们手中的骑枪并没有做成命中即断的结构，一些人在命中敌人时没来得及松手，力是相互作用的，足以洞穿三层甲胄与人体的冲击力，直接把持矛者的手变成麻花。

拉起高度，再度飞向天空的受伤者捡回一条性命，但他们惯用手已经残废，在贫瘠的乡土，一个残废的命运可想而知；另外一些受害者则因为疲惫和痛苦一头栽进敌人的阵地里，他们有些头颈折断，立刻就死了，而剩下的则还要饱受折磨，因为他们穿着盔甲，所以宋文龙军的士兵们更倾向于掀开裆部的盔甲，然后用武器刺进去。

经过一轮惨烈的碰撞，江纤尘军填充了缺口，战斗又回到均势。凡人们血腥味随着被搅动的气流上升，在大约二百米高度，双方的修士们正在交战，闪电与风，火与冰霜不时在他们之间爆裂，不时有人栽倒下去，但大部分都能被同伴们救起。

江纤尘已经取得优势……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有正道八派真传级别的实力，而真传面对任何同境界及以下的修士们都像战神一样，但她想把优势转化为胜利仍需时间，因为夏奇峰的私兵们沉默而坚韧，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江纤尘的对手，但依靠惊人的协调性与毅力，他们把江纤尘钉在这片空域。

修士们战斗爆发的绚烂光彩本应吸引凡人们的目光，但现在，有余裕关心头顶战事的凡人将领，与后方未参战的老弱病残们却被天空更高处的斗争吸引。

在修士们头顶，位于千米高空的飞行法宝之间的战斗只是视觉效果上一点微不足道的点缀。飞行法宝战斗的高度本应更高，但它们现在把更高处的空域让位给元婴修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