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死死地牢记着被那个梦魇所支配的恐惧，哪怕只是看着师言，听着女孩子和梦魇差不多的声音，看着女孩子和梦魇差不多的笑容，都会下意识地瑟瑟发抖，想要逃得越远越好。

可心里面...却又对自己身体产生的这种敌意感到茫然和怀疑。

自己这样真的好么？

自己真的应该对师言抱有...露出那么大的敌意吗？

她甚至会在心里面想...整个「皇天后土」里，所有「皇天后土」本家的人都对她抱有敌意。

自己是奴婢之女。

自己是置死地而后生，然后被族长大人可怜，带到了身边的人。

一个奴婢之女，却被族长大人那么看重。

那么废物的天赋...即便是继承了，激活了【凤凰一羽】的血脉力量，还是那么...废物。

吃了那么多的资源，却也只是勉勉强强踏入元婴境。

师红芪知道「皇天后土」的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说自己的。

那些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故意排挤自己。

那些身份和师薇大小姐差不多的...看不起，贬低自己。

像是师薇大小姐那样的笨蛋，对自己不好不坏，或许已经是「皇天后土」内除了师红笺大人以外，对自己最好的态度了。

所以...她宁愿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苦修士模样，把自己包装成竖起刺的刺猬，也不愿意袒露心房。

或许——

如果没有梦魇的话，师红芪大概会把那些苦涩的，发酸的东西全部藏在心里，然后装出一副天真开朗的样子，和「皇天后土」的其他女孩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吧。

也就是...在游戏里师言遇到的女孩子样子。

可——

没有如果。

因为那摆脱不掉，在女孩子金丹境之前，可以彻底辟谷，放弃睡觉之前都无法摆脱的梦魇...一切都不同了。

师红芪自己是知道被别人用那种目光看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的。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用同样的目光在刺伤着师言。

所以...女孩子在迟疑。

毕竟在整个「皇天后土」。能够像是师言那样完全平等地看待自己，认认真真地夸奖自己好看，因为触碰到了自己的‘雷区’而紧张兮兮地道歉的人...几乎没有。

师红芪...其实很难拒绝那张认真的小脸。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滚烫的木炭。

身体记住了上一次被木炭烫伤的灼痛，但是心里面...却又渴望着温暖。

这一次错过了，又要坠入那种无止尽的冰窟中了。

所以...宁愿再被灼伤一次，也想把木炭捧在怀里。

轻轻咬着下唇，连女孩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在床沿边，师言弓起身子空出来的区域里。

她拘谨着，能够感觉身后女孩子肌肤的温暖。

眼睛往左边瞥，正好看女孩子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的眼睛，慌忙把眼睛瞥向另一边，结果...女孩子睡裙过短的裙摆底下，并拢的双腿线条皙白软嫩。

师红芪忽然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只能近乎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对在一起的脚尖。

让人后脖颈发软的香味一股股的直往鼻子里钻。

女孩子身上的香味...都和她记忆的恶魔一模一样，拥有着俘获人心，甚至是俘获身躯的可怕能力。

师红芪僵硬在那里，就好像是被母猫叼住了后脖颈的小猫。

可...她偏偏又不能表现出异常的样子。

虽然~~~

女孩子的紧张在经验老到的师言眼里完全是一览无余。

师红芪的脖颈几乎是一僵一僵地转向师言，师言弓着身子，小手就在她腿边捉着床单玩。

师红芪将手搭在师言的手上，她尽可能地压低呼吸时的胸膛起伏，深呼吸——

“睡吧。”

“已经很晚了。”

外面月色正好。

映衬得女孩子小脸白得晃眼睛。

师言这么躺着，身上的小吊带睡裙吊带松松垮垮，露出的锁骨精致，肩膀圆润。

也就是坐在这里的人是师红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