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你是如何破坏剧本的吧。”
“你选择的方式是和我一同行动。但即便同时行动也不代表时刻都在我的视线里。”
“因为我对你足够信赖,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我的目光进行各种小动作。”
“譬如说……杀个人什么的。”
“你杀了极道组织的组长,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当时我进入事务所,让你留在外面守着大门。等我下来的时候,你说很多暴徒围了过来,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来的太快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你偷偷通知了那群暴徒……
可惜当时也由不得多想,其实我大可以直接突围。但你的行为很有趣,直接找到事务所里的窗户,推开后说要跳窗逃走。”
“我们都对事务所里的建筑结构很了解。因为在这里拍过电影,但唯独那扇窗户我没有立刻想到。”
“我进入事务所办公室的时候,那个光头还没死,我可以肯定他没死,但他晕了过去,失去了行动能力。”
“之后我从三楼上跳下来,从这时候开始,你就已经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你谎称回去关上大门,隔了几秒后才跳下来。”
“也就是这短短几秒时间,你杀死了极道组织的头领,不需要太多时间,只需要拔刀割喉就可以,很轻易,因为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从这里开始,你已经埋下一道地雷用以摧毁电影剧本。”白维竖起右手食指。
藏在立柱后方的虚影更加凝实,连地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影子,听得到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张力祂是在紧张。
青年不慌不忙的竖起右手中指:“当然,仅仅杀了一个人,还不足够!”
“虽然这已经破坏了剧本,但还不够!你要彻底摧毁剧本就必须用更暴力的方式。”
“于是就有了我看到的那一出公寓爆炸。”
“女一女二同时在眼前死去,电影剧本崩溃,我也会因为愤怒而无法维持冷静的思考,更别说短时间分析清楚利弊,找到这儿来。”
他顿了顿嬹:“即便我最初有所怀疑,对我妻初赖杀死极道组织头领的做法有些猜想,等爆炸发生后,我也无从确定我妻初赖是不是凶手。”
“因为她已经死了,死在了爆炸里,尸体也支离破碎!”
“我内心的愧疚和自责会掩盖住怀疑。毕竟怀疑死者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而且她犯不着用生命来给我挖坑,破坏剧本对她有什么好处,至于让她如此的舍身?”
白维叹息道:“你的设计的确非常精妙。”
“我最初根本想不到要去怀疑一个死人。”
“但可惜的是……我的运气还不错,被炸成碎片的公寓里,我捡到了这个。”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截断手,在断手上有焦黑的痕迹残留。
“断裂的手不能证明什么,毕竟那么强烈的爆炸。即便人体被榨成碎片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这截断手的问题不是在于它断掉了;而是在于它太凉了。”
“不是一般的凉,而是冰冷刺骨……就像是被放在冰箱里冻结了几天的生肉。即便要化冻也得上用几个小时,短暂的高温爆炸不足以将它瞬间碳化。”
“那么,为什么她的手会这么冷?答案是因为被冰藏过。”
白维自问自答:“当我捡到这截断手后,一些无法解答的疑惑已经迎刃而解。”
“极道组织的头领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而是你杀的第二个人!”
“你真正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这部电影里的第二号女主角!”
“与艾莉薇扮演的安娜所对应的另一号女主角,我妻初赖扮演的藤井樱。”
话音落地,如同洪吕大钟回荡,立柱后方传来痛苦的闷哼声。就像是一个人试图穿过一道门,却硬生生被透明的钢化玻璃推压了回来,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白维继续踱步道:“你杀死女二号的时间就在我们去送信的早晨。”
“你独自一人上了三楼,撬开了锁,进入了屋子内,然后杀死了还在睡梦中的她。”
“之后把尸体塞入冰箱里冻起,将染血的衣服床被丢到隔壁无人居住的公寓里,然后换了一套衣服,若无其事的回到楼下告诉我——藤井樱并不存在。”
“出于对你的信赖,我并没有怀疑什么。”
“之后你替代了藤井樱的位置,代替她出演。因为你们一模一样,自然发生的一切都显得毫无破绽。”
“你只需要把安娜留在房间内,悄悄从阳台那边逃走,安安静静的等待爆炸的时候到来。”
“等安娜和藤井都变成尸体,你也成功将自己从电影里摘了出来,变成了无人知道的游魂野鬼。”
“你本可以就此撤离,但是还不够。”
“你必须断绝掉我离开幻境的可能性,所以你必然会来到主殿!”
“只要取走了神龛里的鬼神胎衣,这个电影就彻底沦为没头没尾的闹剧,永远的烂在了这儿无法收尾。”
白维轻轻鼓掌:“不得不说……实在是精彩;虽然破绽很多,但仍然不失为一个精彩的骗局。”
他凝视着已经无所遁形也无法逃离出去的那道身影,从阴影中显露出真实姿态,稍稍狼狈。
或许是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了,她缓缓开口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白维想了想:“应该是送信的那个早晨。”
“为什么?因为我换了一件衣服?还是我身上留下了血迹?”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