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作为主办方,其宗主便是云家夫妇,云无心云出岫的父母。
云重楼的手掌按在膝盖上,微微用力。
今日本来是大好日子,白玉京举办论道大会,办的风风光光宾客尽欢,白玉京依旧超然。
可一份飘来的挑战书,在早些时间彻底坏了他的心情,也让这位白玉京宗主苦笑着感慨后生可畏。
既是后生可畏,又是因果循环。
说怕,还不至于,他堂堂白玉京宗主,怎么都不至于去畏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但说不怕,也是骗人的。
他不是害怕白维,而是害怕他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云重楼暗暗调整纷乱的心绪。虽然内心的紧张没有表现出来,却瞒不过枕边人。
鱼晚唐握着丈夫的另一只手,什么都不说,也能感受到丈夫的情绪。
夫妻连心,做了几十年的同修,做了几十年夫妻,早已有了快活成了一个人的默契。
他们均为仙家,自幼上山修行,起初青梅竹马同修数十载,最终成双成对。
在白玉京中,往往仙家都是单身居多,他们选择成婚也就意味着放弃了登仙的打算。
囿于自身机缘、天赋等限制,最终选择放弃求道念头,结为夫妻,诞下两女,竭心尽力的培育。
云出岫和云无心也并未让父母失望,二十多岁就已经赶超了父母的成就,漫漫仙路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云重楼本也以为自己的女儿们会像他和妻子一样,在白玉京生活修行,不问红尘俗世。
她们也真的很听话,或者说,她们在修行上很用心。除此之外的活泼好动不过年少孩子天性。
云重楼其实知道云出岫经常偷偷溜下山,假装不知道而已。
他和妻子也很放心两个孩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夫妻闭关联手准备一个大订单,耗时足足数月,却在这段时间里忽略了两个女儿,就是这么两三个月时间里,姊妹偷偷下山历练,带来了始料未及的改变。
云出岫参加了麒麟头衔赛,还惹下了很大麻烦,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恶劣。
等云重楼结束闭关,一切都为之晚矣,他将女儿关了禁闭,随后和鱼晚唐去了白家,被拒之门外,送去的灵药补品也都被尽数退还。
竭力弥补也填不上裂缝,本以为时间会磨平。毕竟仙家不问红尘事,但这件事的后来影响比他想的更大,裂痕是从家庭内部出现的,最听话最让人放心的云无心有意回避家里人,变得沉默寡言和消极低迷,乃至于主动从家里分裂出去,一走数年不回。
云出岫表面看不出异样,但心态变得更加偏执。
云重楼和鱼晚唐才知晓悔之晚矣,父母对孩子的管教本该是有用的。但他们做的太错了,只晓得教女儿修行,其他的都是任由发展,从而失去了对她们人生的干预与规划的权利,到现在,说一句话都会惹来沉默以对或者冷眼相向……家庭教育的彻底失败。
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想这般,仙家最怕麻烦事,更怕这种红尘中留下的因果找上来,他们斩断红尘,是为了超脱,也是害怕红尘伤了自己,偏偏是躲不过。
作为父母,作为宗主,他都不希望白维能赢,云重楼按着心口:“终究还是自私。”
鱼晚唐宽慰道:“上了擂台,让孩子们去争吧,活到这个岁数,其实没什么看不开了。”
云重楼低沉叹息:“或许是出岫命里注定该有的一劫。”
鱼晚唐无奈苦笑,她做母亲的看的更通透,心说何止是出岫啊。
云宗主望着天色和满堂皆坐者:“半个大明都在等着看我们白玉京的笑话。”
鱼晚唐摇头:“不论输赢,都是孩子们的事,和白玉京有何关系?白玉京仍然是仙家所在,山不在高……难道如今的大明武道还能在出第二个白止戈?”
云重楼内心顿觉宽慰许多:“你知我忧啊。”
很多人都在看着擂台上交锋的佛道弟子。但很多人都只是在看,注意力没有放在擂台上,只觉得乏善可陈。
一名横炼武夫从擂台中央被击落,来自天台宗的佛门佛子一掌平推出半个盛夏。
“阿弥陀佛……承让了。”佛子真慧合掌,他的脸上一滴汗水也见不到,刚刚抬手间击溃的却是一个二流宗派的掌门,实力底蕴可见一斑。
真慧环顾四周:“可有人欲与小僧论道?”
主动邀战,无人应答,要么是不屑于欺负小辈,要么自认实力不如。
天台宗佛子等待片刻,正要下台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飘来。
“我试试?”
声音穿透空气,场地中超过七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便是昏昏欲睡的某些掌门长老也睁开了眼睛。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一步一落,低沉的脚步声在论道大会场地中央来回回响。
脚步仿佛踩踏在心脏声的节拍上,每一次踏下都回荡出独有的韵律,我行我道。
他站在了擂台上,平视着天台宗佛子,自报家门。
“金陵白氏,白止戈,前来论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选手已经就位
一句话,让很多人为之走神。
掷地有声的嗓音回响开,寂静的场地顿时变得有些骚乱。
“这就是白家的小子……”洪天定凝视着那挺拔的侧身:“白止戈,确是不错,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