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实不是一个懒散的人,过去为了追赶莉莉安奴,抹平她带来的庞大心理压力,夏莎只能不断的努力,厚积而薄发,年纪轻轻就甩开一大堆人,靠的除了天赋之外就是汗水。
她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一切。
享受了多几倍和导师相处的时间。
这或许也是最初的那批人才能拥有的特权,后来者往往只能屈从于学生的位置,不敢有半点逾越。
然而工作是做不完的,再漫长的生命也会陷入倦怠期。
“哎……”她丢开手里的笔,结束了最后一划,看着窗户外的阳光,懒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扭了扭腰。
为什么让一个五百岁的高龄老人这么持续加班,真是没有天理。
她想要信得过的副手,但因为寿命原因,过去的秘书用不到十几年就得更替。
她只能期盼阿莲娜早点长大,然后来接替自己的班,令她烦恼的问题也在于这里……
阿莲娜对此的意愿正在一点点的模糊化,她似乎有了些别的追求,就像是当年她的母亲一样。
教育问题永远是一件大事,夏莎没有经验,也没有精力分散到阿莲娜的身上,只能偶尔提醒两句。但这不轻不淡的提点也取不到效果,只是蜻蜓点水的泛起涟漪。
这孩子跟她妈一样倔强,如果能抓到幸福还好,如果抓不住呢?
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偏执,啊,这该死的偏执。
夏莎有些走神了,开始下意识回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也隔了好些日子,多多少少是发生了一些事。
她简单处理了血裔的族内事务,后来看到了朱蒂提交上来的报告,得知了她改了姓氏为槐尔特。
槐尔特,是一个特殊的姓氏。
同样,也是个普通的姓氏。
欧罗巴的姓氏种类非常多也非常乱,可能会因为在战场上抓着一个木盾打了胜仗,就给名字加个橡木盾的后缀;
也可能直接把父亲的母亲的姓氏名字加进去,不断累积,最后叠加到足足近百个字符。
就像是瀛洲人会用地名来作为姓氏取一些「XX寺」「XX院」「井上」「村下」「田中」之类的姓氏,欧罗巴也差不多。因此槐尔特这个姓氏在欧罗巴各地都有,并不是独属于皇族。
黄金一族的名讳不是靠着姓氏来锚定的。而是独一无二的黄金血统,这是一目了然的,没有人可以冒充。
莉莉安奴使用的也是槐尔特的姓氏,这也是导师的姓氏,后世当中,也不乏崇拜者将姓氏改成槐尔特。
朱蒂在提交的改姓申请上写了之所以选择「槐尔特」为姓氏的理由,说是因为教她法术的人给了她这道姓氏……可以说是很诚实,没有假装背后没有人。
夏莎通过了这道申请,没有太深入去追问,地狱火刻印和黄金刻印有本质区别,前者之所以半失传的理由,是因为地狱火太难得到,而且存在修行的风险。
但看朱蒂的样子,是可以控制住的……至于小次元斩,夏莎自己都会,说失传是对外界的说法,它则是太难了,所以没人练成。
事实上,导师的绝大部分术法都没有失传,传奇或者圣域法师想要逆向工程再现这些都是非常简单的事。
可他们几乎不会教给后辈们。因为有更好更安全的选择,这些术法不少都已经落伍了,学习成本太高,不值得大量投入精力。在如今的法师看来,是属于性价比较低的术法。
于是逐渐的被时代所淘汰。
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去研究高等数学的。特别是你不需要学它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学位证的情况下。
对此,夏莎没有怀疑太多。
如果她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方面,或许能嗅到一些不寻常的意味。
可惜她恰恰没有这些闲暇来研究,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堆积如山的工作。
海运开了,商贸开始频繁流通,港口要进入长达两个月的超负荷状态。
连续高强度工作,到了今天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真是劳碌命。”夏莎自我嘲笑:“难怪莉莉安奴都说怕我活活把自己累死。”
她起身离开座椅,走到窗户边,推开落地窗,正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心情。
然后她肩膀突然传来拍打的触感。
又来了。
夏莎身体微微一晃,测过视线看向背后:“又有什么事?”
她的态度不太耐烦:“来讨打的?”
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她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要说对着年轻人是否讨厌,答案是否定的,甚至有些下意识的欣赏和亲近。但这种情绪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恨不得快点抹干净。
她打量着这张东方人的面孔,左看右看找不出半点熟悉感。甚至以她的审美观来看,这也只能算是普通,不够挺拔不够英俊不够有气质不够……反正哪里都差了些。
偏偏有股怪异的亲近感,油然而生的亲近感。
她连续几次发觉到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在交谈里卸下了心理防线,这就太不正常了。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持有什么特殊的神秘,能让人对他迅速建立信赖感和好感。
这点无法确认,所以她随身戴上了抵抗魅惑的装饰品,这是传奇级别的饰品,能抵抗深渊里女妖的歌喉。
然而还是没有生效。
没有生效!
夏莎的表情很不自然,侧过身,好几次触碰自己的耳坠,试图通过物理拍打的触碰来让它恢复基本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