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溃,仿佛遇到了克星。
灰色的烟雾一点点的变得浅淡,直至消散不见。
朝露脸色变得更加煞白,眼角的眼影消散黯然,她撤回余下的黑影,从地上拾起一把长矛,猛烈的刺向第三皇女,她的步伐很稳,招式虽然没有多少武学根基,但力量足够。
这一枪命中第三皇女,却在半尺之后如同遇到了叹息之墙,猛地力道反震回来,险些伤到了她自己。
但朝露强制压住这股力量,转动身体,再刺出第二枪,愬与此同时,虚幻的魅影从她的身体再度交融数筹,她拿枪的手势更稳,力道更重,长矛转向方向,第二次第三次的敲打向伫立不动第三皇女,两次都没能奏效,她接力反弹,从单手改成双手,轻轻一摆长矛,动作居然兼具了几分宗师气魄,身上黑色魅影更加深沉,枪尖刺向地面,挑起积雪和泥土的同时改成横扫,横扫没能命中,再度长矛走过一个半圆弧形,刺向第三皇女的肩膀。
叮叮叮……一连串的声响不断。
朝露连续不断也不能破防,动作却越发凝练。
可第三皇女终究是看腻了这种杂耍,往前一步,双手轻轻一推,就将长矛接在手里,无穷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般消融,黄金瞳凝视前方,她单手往前一推,力量冲击在朝露身躯上,几乎要把她灵魂撞出躯壳,没有磅礴修为的白泽公主顿时身上魅影又消了七八成,仿佛断线风筝般飞去,同时第三皇女也将长矛往前一抛,刺向朝露身体,她足尖踩着地面,踉跄之中,避开长矛,肩膀见了血,身体斜着落地,勉强不倒,喘息不止,继而硬生生支撑起身体,再度往前,在颓势里逆境再上。
一名软弱可欺的白泽公主,却表现的如此悍不畏死。
第三皇女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勇。”
她见到一退再退的朝露还要执意往前,终于有些不耐了。
抬起一脚踢在白泽身上,一袭衣衫半数血染,她落在雪地里,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就这么不惜命?”
“死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
三皇女冷冷道:“我本来就无意杀你,不要不识好歹。”
朝露擦拭嘴角鲜血,吐出污血,咽下浊气。
“你不杀我,那你想要杀的是谁?”
她脚步踉踉跄跄,眼神却冰冷而坚决。
“我现在吐了几口血,更清醒了一些。”
“你这么小心翼翼藏着身份,等的也就是这个机会。”
“你要杀的不单单只是四皇子,还有他……这是一石二鸟。”
“你要抓着他大战后虚弱的机会,你要我作为俘虏,或者干脆放开反抗,奉你为主,让你支配我的精神和身体,你试图说服我,是因为我背叛了他,才会伤的他最深。”
朝露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她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什么样的仇恨,值得这么精心计划?
三皇女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她如此固执,那便用她的死来成全。
“等你下去后,在慢慢问他吧,别担心,黄泉路上,你们可以一起走。”
她往前一步,手掌从地上捞起一捧雪,雪在她的掌心融化,融化后流淌出金色的水,水悬浮在空中,化作流动的利剑,利剑飞驰而去。
朝露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力,衣衫破碎,伤痕累累。
她本该连站起来都勉强,却靠着一股蛮狠的意志力支撑着站起。
抬起手,唤出虚幻的魅影,魅影往前,被金色的剑贯穿,消散而去。
她脸色煞白,咳出一口鲜血,视线越发模糊不清。
她没有惧怕,她只是觉得不甘心。
还没来及把消息告诉他,还没来及再看他一眼。
才过去三天,却已经太久太久,她还有满心的思念没说,还没有跟他夸耀自己斩杀了一千铁骑。没能被他好好夸奖,还没能还了一辈子还不清的恩情。
她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死。
这时候,金色的利剑骤然悬停在半空,仿佛承受了某种沛然巨力般,开始颤抖和震颤。
两股力量在这枚金色利剑上角逐争夺,它无法推进,也无法撤回,最后保持相对静止的悬停,又随时可能彻底陷入失控。
直至一道人影出现在漫天飘雪里,颤抖的金色利剑才彻底归于平静,角逐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青年走到女孩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女孩抬起头看向他,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说,不需要说,也不用说。
她安静的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卧虎刀落地化作斑斓猛虎,将朝露放在后背上,退到后方足够安全的距离。
青年的手掌按住了这枚金色的利剑,它瞬间爆散开来,化作无数普通的雨水,落地成冰,融入泥土。
其中一滴飞溅的水滴打落在黄金色的眼瞳上,三皇女眼睛闭上又睁开,隔着不足十米的雪地,她看见了另一双泛着淡金色的眸子。
凝视着彼此,视线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拥有这样瞳色的人,或许世间没有下一个了。
即便化作灰烬,即便轮回转世,仍然能认得。
白维记得,当初自己绘在画板上的那双眼睛曾是多么的柔和。
他也记得,被自己扼杀之时的那双眼睛是多么的愤懑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