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变了神色,作为纯爱党,她拒绝这种展开:“她怎么可能会乐意嫁给其他人。”
“乐意不乐意,重要吗?”老妪反问:“你忘记了,这是什么样的时代。”
朝露咬牙起身:“下一件物品是什么!”
老妪双手平整交叠放在膝盖上,说:“最后一件物品,血衣。”
朝露冲出了庭院,推开门,又一次来到镇子。这一次,天空阴沉,伴随着阵阵轰雷。
许多镇民男女老少都堵在柳家的门口前方,神色哀愁,声音呜咽。
以往的门房已经不见,只剩下十几个披着铠甲的士兵们堵着路。
“都给我散开!”一名管事尖着嗓子:“今个是将军府的大喜事,你们在这儿闹腾什么?一群乡野镇民敢堵着大门?真是放肆,待会儿轿子出来,你们胆敢阻拦,可别怪我不客气!”
镇民里有个壮妇站了出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将军府不将军府的,想要娶柳小姐,必须让她出来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是强迫的,我们打死都不会让你们抬着轿子过去!”
管事表情勃然,正要呵斥下人动手。
“管事,还是让柳小姐出来说一声的好。万一要真是动手了,她不肯上轿子,将军会怪罪的……”
管事的仍然不满意。
“将军对柳小姐可是情根深种,您得注意点,不能摆着脾气。”
“知道了知道了。”管事的走入屋子里。
朝露也随之穿过人群,阻拦者对她视若无睹,她一路走入屋子里面,见到了柳小婉坐在梳妆镜前,穿着一身鲜红嫁衣。
管事的走进来,立刻就变了脸色,讨好的笑着:“夫人……”
“我还没和你的将军大人拜堂成亲。”镜面反射,偷来冷漠的视线。
“咳咳,是我逾越了,柳小姐,这外面镇民都阻拦着,轿子进不来也出不去,你可否出去说两声,让他们自行散去,免得闹出矛盾,这可是大喜日子,不合适吧。”
“……”
“柳小姐。”
“我待会自然会说,你下去吧。”
“好的,好的。”管事弯下腰一直后退出了房门,这才挺起腰板,又满脸不爽的对向镇民。
柳小婉转过身,对着朝露一笑:“姐姐又来了?是祝贺我大喜之日吗?”
“柳儿,你不要这样强颜欢笑了。”朝露走近,握住她的手,触碰时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冰冷,脸色很差,全靠胭脂涂抹才有几份血色,目光也涣散着,没有往日灵性。
她鼻子酸涩:“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肯定不是真心的,对吗?”
柳小婉低下头,苦涩的说:“我……没办法的,对方是大将军,位高权重,要娶我,我三年来拒绝了九次,他也没了耐心,以镇子要挟我必须嫁过去。
否则往来商贾都不会再来,镇子经济命脉被断掉,镇民也活不成的,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能看着它被毁掉,我不能……”
“将军算个什么东西!”朝露咬牙切齿:“那姓白的呢!他不是镇抚使么,堂堂卧虎这么没用!”
柳小婉说:“三年了,他没有再回来过,我寄过去的书信,也石沉大海……半年前才知道,打仗了。”
“打仗?”
“人和妖的战争,斩妖司镇抚使注定走不开,他是卧虎,有资格统帅三军。”
“那为什么这个什么将军没有去?”
“他是皇亲国戚,姐姐是当朝贵妃。”
“真是国法不如家法!”朝露怒极,连自己都骂了进去,她问:“所以你就这么嫁过去么!”
“怎么会?”柳小婉笑容婉约着,她从嫁衣取出一把匕首:“我带了这个。”
“你打算做什么?”朝露已经猜想到了那个结局,但她还是竭力安抚:“你不要冲动。”
“我是不会让对方如愿的。”柳儿仿佛没听到朝露的劝告,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他将我当做软弱可欺的女子,我也要告诉他为什么说千万别得罪女人,我至少也会割掉他几块肉……
至于后续报复,我是不怕的……柳家已经没有几人在了,老人家们前些年已经走了,其他人也送去别处,我只剩下这个宅院罢了,大不了付之一炬。”
“那他呢?”
“姐姐,他的眼里只有国和天下,是没有我。”
“……”
“我不责怪他,因为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木头才是对的……他很聪明,看的比我长远,他知道当年发生在镇子上的灾难。
仅仅只是无数次惨剧中的一次。所以他想要去改变这个现实,终结这场无休止的轮回。”
“他看见的是天下人在受苦。所以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卧虎的职责和身份。”
“可我不一样,我想要的、所奢求的只是一个家,最大也只是一个镇子而已。”
柳小婉坐在梳妆镜前,凝视着镜面里的自己:“你看,这镜子里的我,多么苍白无力,多么自私而丑陋啊,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她缓缓弯下腰,趴在梳妆镜前,泣不成声。
朝露无能为力的拥住她。
然后,轿子来了,敲门声响起,一个老媒婆站在门外,发出洪亮的假笑:“吉时已到,请上轿吧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