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挤在一个被窝里睡了觉,的确在车站分别的时候,她主动去亲了雅人的脸。
但也仅此而已。阳乃只是故意用会让人误解的方式说出口。
把真话藏在谎言里面,大家从来会被迷惑,只有雅人能够分毫不差地拾取真实的部分。
现在也依旧如此。
阳乃无法改掉这个坏毛病,伪装自己,已经是对她而言如同呼吸般习以为常的事。
卸下伪装反而需要特意去做。
这样在心里批判着自己,阳乃捧着水杯,枕着靠枕半躺在沙发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姐姐我呢,其实蛮……害怕的。”
“害怕什么?”
“对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能这样喝酒麻痹自己。”
“那就少喝点吧。”雪乃近乎无语地叹了口气,拿起东西回房间去,“我换衣服去了,姐姐要喝水自己去厨房倒。”
听着雪乃离开的脚步声,阳乃自顾自地笑了。
并在心里说“不”。
她其实知道自己在害怕的东西。
没有办法喝醉,无论怎么喝,都有一个冷静的自己在身后,连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又笑又闹,都会潜意识觉得那和自己无关。
可她却没办法在雅人面前喝酒,她害怕酒精哪怕只有一点点,让自己冷静的感官麻痹,就无法看透那个静水流深的少年,所思所想之物。
自己的身边总是围满了人,有仰慕她的人,有心怀好意的人,但却依旧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孤独。
多少年这样过来后,阳乃看到自己开始变得执着于透过表面,看到真正的东西……真物。
但是……她却退缩了。
在这一泊二宿的旅途中,在这试图窥见少年心中真意的旅程中。
她退缩了。
不可否认地退缩了。
在看到本可以看到的东西瞬间,拒绝继续看下去,并无意间让双眼失焦,变得一片模糊。
然而已经看到了。
雅人所拥有的东西。
少年的确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东西。
谎言与虚饰皆不存在的……『真物』。
得到之后,并怀揣着其物前行。
在他开示给阳乃的时候,她避开了视线,没有能继续看下去,看到那是怎样的存在。
“如果好好地看下去,应该会看到很不错的东西吧。”
阳乃放下水杯,翻了个身侧卧,左手食指落在地上的冰桶边缘,来回抚摸。
因为耀眼,而遥不可及。
或许移开视线,只是害怕知道了存在,却又无法像他一样得到也说不定。
手机震动,下意识滑过去接听,放在耳边时,话语脱口而出:
“究竟哪一边更残酷呢~~~雅人君~~~”
“无论哪一边都很残酷,去接受那份残酷,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雅人轻声回答。
阳乃略微收回思绪,拿开手机看了眼通话人,确定刚才是雅人打来的。
“雅人君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根据阳姐模棱两可的问题,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需要我做出更加精确的回答,请务必让问题描述也清晰一点。”雅人笑了。
“很遗憾,回答错误。姐姐不会给你更清晰的提问,所以雅人君请重新作答。”
阳乃心里腾起一股玩闹的兴致,捉弄起电话那头的雅人,也不问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阳姐你……喝酒了吧。”
“哦?理由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应该是这样。阳姐喝了酒之后,声音会比平时略微有所不同,一听就能听出来。”
“那不是很糟糕?妈妈要是打电话过来,不就暴露了?”阳乃故作惊讶。
“我想应该不会,能够发现这一点的只有我。”雅人的声音听上去不无得意。
太过直率了。直率到让人觉得狡猾。
阳乃无法继续就这点捉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