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个人，我这边可是有八百个..三个，能改变什么？”

“如果战争进行到最后，就差这三个人呢？”

“..真是愚蠢，哪有这样的说法，怎么可能刚好就差这三个。而且这三个，也完全是你突然袭击才杀死的，这边根本没想到你还有勇气反抗..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警惕，你根本一个都杀不了。这样的话，你的反抗又有什么意义呢？”

“刀，剑，枪，戟..”

“？”

“武器..是消耗品，砍人也好，对砍也好，都会损耗一定的耐久，想要杀我，无论是什么也好..刀也好，剑也好，枪也好，戟也好，斩落在我身上，将我捅穿，刺穿，斩杀，这武器都得确确实实的攻过来。哪怕我没能挡住，也得落在这身血肉之躯上..用以消耗这武器的耐久值。”

“..？”

“..没听懂吗..也难怪，你不会明白的。”

“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即便没杀到我们的士兵也无所谓，倾尽全力的反抗。哪怕只用自己的身体损耗一些武器的耐久值也好..是这个意思？！”

“哼..”

“..你疯了，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

“一清二楚。”

“你本可以从容的死去..看看你自己吧，满身伤痕，骨头被人打断，被压在这里，跪在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数百个士兵围观，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家畜..你还有一点尊严可言吗？”

“..尊严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一直所在追求的是这个吗，恐怕不是吧，是某些更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我会用尽全力，没有一点退路，不给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从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战斗到直到不能再战斗为止..能杀一个是一个，或许直到战争的最后，差的就是这一个，如果一个也杀不了，就让刀剑加于我身，磨损它们锋利的身体..把自己逼迫到极限，这是我为后人，为和我志同道合的人所留下的伏笔，或许有一天，一个能够改变一切的人因为这磨损的刀剑，或是这刚好少了三个人的军队活下了..那么这，就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木然低声道：“这或许会起作用，但更大的概率，九成九..乃至于更大可能，根本就没有一丝用处，别说是改变历史，甚至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做，因为如果不去做，永远无法触及胜利的曙光。无论多么狼狈，多么可笑，多么无力的挣扎..我都要做。”

“一直如此..直到死亡。”

敌方的主将许久无言。

他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甚至无法想象木然的大脑里究竟是什么。但他依然被震撼了，这样的意志..

“..了不起，木然..了不起，我无话可说了，我会杀了你，然后为你做传，就用这把刀，我会一直用下去。直到它断裂的时刻到来..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这把刀断裂而死去，那就是你对我的复仇，木然，我等着，如果你的反抗真的有效，我将是见证它，见证你意志的人，我会看着的，哪怕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

后来敌方的主将死在一次战乱中，那把刀的磨损有没有发挥作用，那三个士兵的死去又有没有影响什么，这一切的真相早就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但木然的意志传承了下来，透过这薄薄的纸背，跨越千年的漫长时光，留给了木南冬。

不要什么优雅从容，不谈什么慷慨就义，如果有挣扎的机会，就挣扎到最后一刻，不管多么难看，不管多么狼狈。即便对手觉得你像是条疯了的野狗，也期望那把刀落下之时，被这身滚烫的鲜融断刀身。

木南冬发足狂奔..奔向末日基地的方向，这个方向不太合理，末日基地那边也不会有援军的，艾德也走了一段时间了，木南冬不可能追得上他。但也无所谓，面对始祖，往哪边跑都是一样的。

他的身体算是健康，平日里也保持着一定的锻炼量，速度不慢，但这在小丑面前毫无作用。

小丑在后面掀起风暴，他兴奋的大呼小叫，如同是中世纪骑着马，带着侍卫出去打猎的贵族，眼神里都透露出对于猎杀的欲望。

“跑吧！”小丑大喊道：“跑吧！说不定就活下去了！”

狂暴的烈风在身后席卷，带来巨大的体力消耗..这恐怕也是小丑的手段。仅仅跑出去几十米，木南冬就感受到了巨大的疲惫..胸腔像是要炸裂开来，明明只是刚开始，身体各处却都传来了乳酸堆积带来的酸痛感，他开始发冷，头痛，喉咙里一股铁锈味..明明才跑了几十米，却像是跑了一个马拉松一样，身体濒临崩溃了。

大地母神天天因为能力憨批被乳，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始祖，手段不是非始祖的生物能够企及，小丑的正面战斗力堪称悲剧。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始祖，能够带走姬朝歌这种人物的性命..

若真以为小丑没有一点战斗力，就大错特错了。虽然的确也很低，但那是和其他人均超一流少数绝世的始祖做对比，在面对普通人时，小丑依然展现碾压的力量。

“呼..呼..呼..”

木南冬剧烈的喘息，每跑出一步，都是对身体的摧残与折磨，呕吐感涌上，木南冬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停下脚步，就会恶心的把内脏都给呕出来..

木南冬的脚步慢了下来..不论他的意志有多顽强，此刻也要被磨灭。

他的逃跑，或许也正是木然的反抗..木然的反抗有意义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代名将，如此狼狈，沦为阶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仅仅只杀掉了三个普通士兵，至于武器耐久度之说，只能说是一种精神，发挥作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木南冬又如何呢？他的逃跑或许比木然的反抗还要没意义，木然的反抗杀死了敌方的士兵，留下了传记，而木南冬呢，他面对的是始祖。

“你在跑什么？这有意义吗？”

小丑放声高呼..他前脚建议木南冬逃跑。但在木南冬开始逃跑后，他又开始狗叫。说白了，小丑并不在乎木南冬到底是跑还是不跑，他只是想击溃木南冬，使他绝望，怀疑人生。

“停下来吧..停下来就不必痛苦了！勇气不在这边，你没有任何胜算的，就和你的父亲一样！”

第六十九章 失去勇气,还有勇气 终

（PS二合一）

【“要被击垮了。”】

不是战斗意志消磨后的投降败北，而是对客观事实的忠实陈述。

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体液都被替换成了乳酸，酸楚到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撕个粉碎，每一步落下，大脑里都传出哗啦啦的液体流动声。随即而来的感觉，就像是脑子被人撬开，烧红的铁棍伸进来搅拌一番。

胸腔像是消失了，寒风灌入，穿过肋骨的间隙，直接吹入胸膛之内，席卷五脏六腑，继而流经全身，一把挂骨刀，剜尽一身精血。

这具身体..正被给予着前所未有的陌生与痛苦。

木南冬剧烈的喘息，脚步踉踉跄跄，表情已经完全失控，简直如同奇行种，小丑正在他的身后大呼小叫，彰显着自己猎人的身份。

毫无疑问，成为了猎物，被猎人玩弄，被一丝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机所迷惑，露出狼狈无力而又软弱的形象。

木南冬不想停下自己的脚步..但那脚步的确是慢了下来，他要倒下了，人类怎么能够对抗始祖，下个版本，下下个版本才有可能露出血条的隐藏boss。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