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切便都消失了。
桌游俱乐部不复存在,三枚棋子化作乌有,甚至于棋盘本身也迎来坍塌。只剩下最终那一枚孤零零的小光球静立在虚无之中,一闪一烁。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
很久,很久,很久。
棋盘的碎屑一点点地朝着小光球汇聚,集中,最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这会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漫长的过程。
……………………………………
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
“最后的圣皇也坠落了……果然,你们都死了啊。”
“一切就如同我所计划的一样。旧的宇宙死灭殆尽,而所剩余的残留物则被我们所在的终战宇宙所吸收,构成新的多元。”
洛叶注视着天空,感知着体内关于‘基因锁’这一概念的消除。她知道原人的目光已经从这不再有资格作为棋盘的多元中离去,而这方正在从有限多元趋向无限多元的终战宇宙,便也就此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这便是你所期望的结局?”艾丽斯出现在她身边,问道。“以计谋而非战略,不经由双手而获取的胜利?”
“这便是我所期望的结局,也是我所绸缪的结果。”
洛叶弹了弹手指,收回自己的视线。
“杀光一方,杀光几方有什么用处呢?杀光凡人,杀光万族,杀光恶魔队……我们并非做不到,并非全无把握。但在那之后呢?”
“该亚升不了阶,棋局会继续。”
“人类成不了主角,棋局会继续。”
“而一旦执棋之手的棋局继续下去,我们无论做了些什么,抑或者改变了些什么。其最终的结果都只是在新的棋局中被推倒重来,而到那时,我们甚至就连昔日有所成就时的自我感动都不会留下。”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胜利,是将这些支配着万物命运的执棋之手尽数送走——它们的棋下完了,它们自然就会走。而在这基础上,我们保下来的东西越多,我们的胜利便越是丰厚。”
她注视着艾丽斯,眸若点星。
“那么应该如何胜利呢?很简单,原人的目光移开之前,亚当决不会败。原人的目光移开之后,亚当决不会赢。最终,平衡会被破坏。圣皇之间必然决出生死。支撑人类侧的圣皇和支撑万族侧的圣皇,无论哪一方落入颓势都会想方设法和对方同归于尽,而在那时,我们所在的终战宇宙,以及和我们合作的亚当。便是作为最小,但却能够影响平衡的砝码,也是确保圣皇无一生还的保障。”
“我们所筹划谋算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摆平亚当。而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她看向艾丽斯背后——复制体的艾丽斯和帕秋莉,以及正体的帕秋莉正在那里开着茶会,并且还有两个空位留下。
“所以,我的蠢妹妹。”她回头,伸出手,在艾丽斯的头顶揉了揉。“你现在明白到底什么是赢,然后什么又是输了吗?”
艾丽斯垂落眼眸。
她当然明白何为输赢,目的达成便是赢,反之则是输。而除此以外,中间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代价,留下了多少牺牲。则全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那么,现在赢了吗?
作为中洲队的一员,中洲队如今全员存活,并且不再受主神所拘束从而获得了自由,那么自然是赢的。
作为一个独立的超越种,如今虽然已经不再存在‘四高’这一层次。但自身已然达成了准圣的位格。并且——
她轻轻握了握拳,随着终战多元的拓张而拓张的‘变化’理念正源源不断地向她供给着力量。她的生命层次固然依旧是准圣。但却随着这有限多元朝向无限多元的晋升过程而连锁性的暴涨——准圣和真圣,在生命层次上的差异是是否勘破执念。然而在存在形式上的区别,却是自身的概念是否遍及整个多元。
在过去,只有勘破执念,才能够完全解放‘道’的映像。从而直接从有限通达无限。所以执念不破,准圣便永远只是准圣甚至还有自爆的可能性。然而现在,只要能够和这有限多元一起成长为无限,那么,哪怕执念依旧留存,也能够以这能够触碰‘无尽’的‘量’之堆积变转为真。
换而言之,现在的艾丽斯,其实已经是名为准圣的真圣了。或许当时间继续流逝,无限多元重新落成之后,她如同昔日的古钧一般成就圣皇也未可知。但或许在那之前,她便已然勘破了自身执念,从而成就不朽永恒。
这便是她不再受主神拘束的凭证,也是她作为超越种获胜的证明。
她的所有愿望,都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