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叶这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试试看,我等着。”她挑衅式地说道,而后,整座宫廷便在衰败的太阳辉光中凝固成了扭曲的异物。而洛叶随即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在抹除了奈亚拉托提普的时间线后自身便成为了替代者占据了它在历史上的线索。
它有一句话是对的,那便是‘洛叶’的确要承受渎神的苦痛。而在洛叶的视野之中,她清晰地看到艾丽斯和帕秋莉将会在接下来的十日时光中七度身死,三度心逝,并在最后踏入这座宫廷之中求取信息魔法的晋升之路。
理所当然的,她们在这里所能够获得的,只有纠缠数百年的蚀骨诅咒。而这份诅咒如今已然在洛叶的掌中得以重塑——而在那之后,这道诅咒将奖励在艾丽斯和帕秋莉的身上,并在接下来的时光中由沉睡在艾丽斯灵魂深处的‘这个时间点的洛叶’来将大部分背负。
这是必然,是修正后的源世界线所呈现出的最佳状态。
而十日时光转瞬即逝,很快,给自己套了一层新马甲的洛叶便在剧本的尽头将诅咒施加给女巫们的同时自身也遭受驱逐。被放逐出了这个世界之中。
一切都如她所期望,所安排的那般运作着。
而当她‘顺势’被放逐出世界的那一刻,这整个‘幻想乡外界’宇宙之中,所有和奈亚拉托提普有关的媒介,暗手也全都被彻底抹除或者拔出,并和她一起抵达了世界外侧。
她立足于诸海之上,她注视着那在她面前沸腾翻滚着的灰潮。
而后——
“这里是该亚的宇宙。”她淡淡地说道:“即便是执棋之手,在这终战战场上也要顺应该亚的规则而行动。”
“而你,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的棋子。”她看着那似乎下一刻就要吞没她,吞没她身后幻想乡外界宇宙的灰潮凝固在诸海之中。
“你敢过来吗?”——她冷漠地询问道,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陈述。
于是那灰潮退却了。
而在灰潮退却的同时,于诸海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模糊面孔。
“这不会是结束。”——自面孔中,吐露出低语,而伴随着它的宣告,那朝终战汇集的诸多轮回宇宙之中,有为数不少的部分染上灰色的碎末——“汝当直面混沌,汝当知晓何为苦痛。”
“我等着。”洛叶回答。
她看到巨大的面孔消失无踪,而她自身也随即坠下,重新回到了宇宙的表侧虚空。
这次是她的胜利,然而她之所以胜利,不过是因为藉助了该亚在这宇宙中的威权秩序。该亚不容许心灵之光和信息体系以外的事物在这终战的战场上残留,而她只不过是让自己成为该亚的代行,驱逐掉了外神棋子的棋子在这个宇宙中留下的诸多痕迹和后手。
她打不赢奈亚——她当然打不赢,奈亚拉托提普再怎么说也是真圣规格的超级生命。虽说它只是阿撒托斯的棋子而阿撒托斯也只是无名外神的棋子,但力量就是力量,位格就是位格,洛叶能够做的,最多也就是确保艾丽斯源世界线所覆盖的时间点处于稳固,不至于被奈亚拉托提普的手段所扭曲玩弄。
这是极限。
而若是要再进一步——
——她感知到时间线在古老的节点上出现变动,来自外域的道蚀现象开始以正规的方式在那地球还是原始洪荒的时期上生长。
她要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处理这件事,而这一次则会是货真价实的硬仗。
不过在那之前——
她回转到20K的年代,注视着眼前这座因为时间线删改而化作废墟的复活节岛——在这个宇宙中除了她以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而唯一有可能注意到的守护者遭受了她的‘重点照顾’。
一切都很安静。
而在安静之中,她的目光投向了一朵在她脚边摇曳的白色小花。
她记得这朵花,这多幻想乡搬迁时,艾丽斯所亲手投下的致死模因——来自尼尔-龙背上的骑兵这一复合世界观中的,灭世之花。
☆、终战前的准备·展开卷面
模因。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艾丽斯曾经将模因视作力量之道中的一种研发方向。因为它足够强大而且诡异,足以在很多时候拿来当做底牌进行使用——她曾经针对这一领域的事物展开了大规模的研究。然而这研究却以不了了之作为最终的结束。
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模因的本质是错误,是该亚失位之后,古钧所合天道与剧本模因不足以支配整个多元宇宙运作时所产生的自然现象——宇宙,或者说多元本身越接近终末,则这种无视常理和自然规律的奇物出现得便越多。而在该亚注定会苏醒的未来锚定之后,探究模因之路也就成了一条死路。
艾丽斯当时还很弱,意识不到这种事。
然而即便她预料不到这样的未来,未来却也会主动预料到她,并配合她进行更改——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它的新课题和新发现所分散。她在其它的力量领域中不断获得全新的研究突破。渐渐的,这份名为模因的项目便被她所遗忘,而等到她成长到足够高阶的生命层次之后,‘剧本模因’这一现象的发现也让她对‘模因’这一事物产生忌惮,从而将盈余的研发资源投放到其它的领域之中。
她避开了模因,因为她是变化,是发展,她的理念和模因这一事物的本质相冲。
而也正因如此,当身为不变,身为终末,身为黄昏的洛叶来到此处时。这一枚曾经和中洲队结下缘法,却在如今万象兴盛的大势中逐渐式微的致死模因才会出现在她脚边,虽然并没有自我和本能,却也在自然运作下客观地寻求洛叶的庇护。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这朵灭绝的小花。”洛叶轻声说道,俯下身,拨弄着脚边花朵的白色花瓣。而花瓣顺从地回应着她,并任由她读取这模因躯壳中的每一条概念变动。
而洛叶很快便获得了这朵模因所拥有的全部内容——
“循环。”洛叶轻声说道:“你的本质是时间的循环,是过去成就未来,而未来决断过去的破碎规律具现的产物。被你所覆盖的宇宙,它的过去和未来将构造成莫比乌斯,无论再怎么发展,再怎么挣扎,最终都只能够在既定的命运中循环往复。”
她说,而花朵摇曳着,响应并赞同了她的阐述。
于是洛叶继续观看,从主干看向细节。从概念看向记录。她看到两个不同的世界中的文明被这循环模因所束缚。让前者和后者之间的时间差模糊,让两个世界不约而同地造出末日要素并送到彼此制造出末日的过去时间段中,然后再将因果关联,让送到对方世界中的末日要素和自身所面临的末日成为同一事物。
两个世界,因此而踏上循环的死路。
然而这并不重要,至少对洛叶而言全然的不重要——多元宇宙中每时每刻都有无可计数的文明兴起而后又衰落。而她洛小姐又不是见不得悲剧的艾绮德拉,自然不需要对这些杂乱的琐事进行关注——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这枚模因中所寄藏着的一份记录。而这份记录中,有一个个体格外引她瞩目。
她看到了这朵灭世之花的上一个,或者说唯一一个宿主。
一个被世界夺走一切,一无所有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在被视作罪犯处死的时候,她便被盛开的灭世之花所选中。她成为了末日的代行者,她自死境中复苏且再也无法死去。而她只要存活,灭世之花所带来的末日要素便会清洗那整个宇宙。
她本应复仇,因为她已然一无所有。然而她在知晓自己真实使命之后,所做的却不是将这掠夺了自身一切的世界所拥有的一切也夺走,反而是想在第一时间里将自己彻底结束——她的动机很复杂,或许是因为自觉背负不起世界的毁灭,或许是因为单纯的怜悯心发作。但无论如何,她最终都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将花和她自己一齐埋葬,从而以一己之力将本应到来的末日推迟了很久很久。
当然,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模因就是模因,已经生成的循环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打破。
然而即便如此,她以一己之力拖延了末日的降临,成为了整个尼尔-龙背上的骑兵这一复合世界观中唯一成功了一部分的反抗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她所持有的这份特质,格外受洛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