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开启试炼时,它才能够在主神的容许范围下展开行动。那么反过来说,它那将主角们强行挪移,从而做出布置的行为肯定也是主神的默许。
——郑咤不想成为古,楚轩不想成为钧。这会让他们获得比预测记录更大的自由,也会让他们遭遇更加惨烈的历练。毕竟圣人遗产的本质是这些轮回者在成为轮回者的前世所持有的遗产,而它们将它们留下来,肯定不是为了将其赠送给一个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这次战斗,或许我们得面对能够发挥出其至少部分威能的东皇钟和造化玉碟。以及绝对比预测记录中要强得多,有能力得多,甚至配装了武器和战术系统的‘初代神’】
【最糟糕的情况下,阿努比斯会放任它的军团参与战斗。但它本体参战的可能性……唔,微乎其微。这种事只会在团队中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四高强者时才会发生,但不排除它会降下化身……就像是撒旦在游零世界中所做的那样。】
【……真希望在试炼中不要看到阿努比斯的神像啊。】
她将自己的视线从那颗胡狼脑袋上移开,然后,她越过了它。
她走进了神殿内部,来到了复活祭坛的面前。而当她将手中的太阳金经展开之时,她便听到了来自主神的声音。
艾丽斯垂下眼帘。
“主神,复活指定目标。”
她眼眸中的万物随即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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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藤一,文学爱好者,考古专业的高材生。
齐藤一,盗墓贼,通缉犯,将贵重文物运到远洋贩卖的胁从犯。
两个身份并不冲突,两个身份存在递进——他或许并不期望后者,但当他通过兴趣和天分成为了当届最优秀,最书呆的高材生,同时他的经济又相当拮据之时,自然便少不了人来将他从前者变成后者。
这由不得他,只要他还期望接触更多的古代文物,只要他还有金钱方面的需求,只要他还改不了他的习性,这就由不得他。这不是开脱,而是必然,是他在潜意识进行放任之后,所必然会抵达的必然。
一开始只是熟人的请托,几个平时偶尔说得上话的同学遮遮掩掩地拿出几枚说是家传的古钱来请他鉴定——他在事成之后被这几位同学请到酒店里面好好地招待了一顿,而等他从宿醉中醒过来的时候,口袋里面却出现了一迭百元大钞。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在第二天拿着钱去找那群同学,以为他们中的谁在醉酒中把钱放错了地方。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的那几位同学们朝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这样的经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重复了好几遍。有时候是古钱,有时候是小饰品,有时候是模糊不清的古书文卷。而当哪怕迟钝如他都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他的同学们终于在他的再三逼问下说出了真相。
——一部分的真相。
他们在第二天将他带到了一座乡间别墅,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自称是民间收藏家的高壮男人。男人的脸色红润,总是带着阳光而开朗的笑。而男人身边还有好几个或活泼,或逗哔,但无论如何都看着不像坏人的同伴。且还有一位漂亮温婉的大姐姐格外中意他。
一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大学生如何能够抵御得住漂亮温婉大姐姐的魅力?只是几次见面,齐藤一便被绕得五迷三道然后对那位‘民间收藏家’的说法信以为真。于是在那之后,他便经常造访这栋别墅。
他开始帮这位收藏家鉴定藏品了。一开始是古钱,然后是古代玉器。而没过几个月,古代字画和故旧陶瓷也逐渐成为他工作的范畴之一。
他有时候也会感觉有些不对,毕竟这些文物的来源实在太多而且又太杂。有的甚至都不在被当局公布过的文物列表上而只存在于文献记载之中。然而当他提出疑问的时候,却又被轻松地说服然后就此略过。
信任是一个很糟糕的东西,它会让人无条件地认同另一个人说出的大多数话。哪怕其中存在漏洞,信任的一方也会自己找出理由和借口来将它填补。
于是,他泥足深陷。即便他发现那些自己鉴定过的文物和国外某些拍卖会上出现的商品一模一样时,他也装作自己没有看见。
而当青铜礼器和金缕玉衣出现在他的鉴定台上时,他才知道一切真的都来不及了。
他能做什么呢?报警,然后送自己一个无期?还是说尝试着戴罪立功,争取一个三到七年的宽大处理?
啊……若是良心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那么警察和法官的工作量绝对会大幅度减少。然而侥幸心理和自欺欺人存在于每一个犯罪者的脑海之中,而他齐藤一也不例外。
自欺欺人,自以为是,无非就是这样。
而也就是这样,他终于是彻底的加入了这支盗墓团队的内部——他和他们一起行动。而他亲手设计出了不止一条墓穴的发掘路径,甚至不止一次帮这支盗墓团伙破解了能够在瞬间杀死他们全部人的致命机关。
真有趣,明明是古代人,却能够设计出让诸多现代仪器都束手无策的机关。明明是科学的时代,却总能够在地底发现一些很明显就不符合生物学也不符合物理学的诡异怪物。幽魂,殭尸,甚至是一些光是看一眼就能够让人陷入临时疯狂的奇异图纹。种种现代不科学的,不合理的,但又切实出现的奇妙事物充斥了齐藤一的视界,满足了他早在儿童时期便充塞胸膛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他终于成为了这支盗墓团队的核心成员。他们信任他,就像是大脑信任臂膀。
然而信任……信任是一件糟糕的东西。尤其是当信任者和被信任者处于不同阵营立场的时候,这份信任就会在必要的时候变得无比致命。
他背叛了他们,他把他们锁在了一座绝对不可能逃脱的牢固地宫并开启了所有的机关。
这算什么?
良心发现?弃暗投明?还是单纯的黑吃黑?
不,都不是。他没有找到自己的良心,也没有掠夺这帮家伙的赃物,而他固然是报了警,但却也没有自首而是独自一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干不脆的畏罪潜逃吗?不,也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所做的一切罪业全都以自己的方式抹去罢了——他那几位拖他下水的同学很快就生了无法治愈的奇异重病,在痛苦中漫长地死去。许多国内的古玩买家手中的隐秘藏品突然失踪,然后出现在了最近的博物馆中。而到最后,他动身前往国外,将那些遗失的宝物尽数追——
“编得太离谱了,齐藤一。你我都清楚那时候的你没这个本事。”
艾丽斯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道。
然后一切便戛然而止。
事像的伪装无声褪去,真实的历史暴露在她的眼中——没有拖齐藤一下水的同学,也没有漂亮温婉的大姐姐,从头到尾,也就是一个木讷的考古系高材生贪图钱财,为一伙实际上算不得有多大本事的盗墓贼鉴定赃物的故事罢了。
古墓是存在的,但却并不精密复杂,地下也没有封存着什么了不起的隐秘机关或者怪异的生物,有的只是一堆在现代仪器下毫无用处的古人智慧结晶,一些比起防护措施更像是艺术品的机关道具。
不过这样,不过如此。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大学生真的打出了那个报警电话。而后他便被盗墓贼们当场抓获,被连人带着无信号的手机一起埋到棺材和泥土里面等死罢了。
所谓绝望正是由此而生,而他也正是如此,才抵达了这浩瀚的轮回世界。
而那位大学生伸出手,推开了钉死的棺材和棺材上的半米土层,朝站在棺材外观看的艾丽斯稍稍欠身。
“故事总是要有些波折,有些戏剧性,这样主角才能够看着像是个主角。”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份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你说是吗?艾丽斯小姐。”
艾丽斯看了看四周,她感知到了异世界的气息——这里不是记忆,而是不同于神鬼传奇的异世界!
“源世界线变迁……你解开了第四阶中段的基因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