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我们再到广场上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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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的全勤菌……因为差了300字而死掉了
悲痛欲绝的我,决定再氪一单安慰一下自己
然而我九沉渊向来名不虚传,这一波下来加上昨日的就是三千块钱没有了
……我真的要开个新坑假装自己抽到皇女了_(:з」∠)_
第二节·静谧的地球
公元二零五四年,九月五日,晴。天空一如既往的澄净而缺乏颜色,气温则是不宜出行的零下二百二十一摄氏度。在应该是正午时分的五点一十四分五十一秒时,阿平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地下城的中央引擎,在确认它最多还能够支持四十五分钟之后将所有的自动控制系统全部打开。然后离开了只有微弱电流声的主控制室。
阿平曾经有过姓氏,但是他把它扔了。早在十五年前,他任由叛军越过他的岗哨,攻入地球主控制室时他就已经把它扔了。他或许依旧记得那个字,知道那个字的写法和读法,但是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将父亲交给自己的姓氏继续安在自己的名字上。
毕竟是叛徒,而叛徒就该如同尘埃一般默默无闻的死去。
而且,现在距离那一刻应该也没多久了。
【五点一十九分。】
阿平看了看手表,记下了手表上时间之后便沿着主控制室的应急通道不紧不慢地离开。因为主通道的电源早就已经断掉的缘故他只能够绕一个远路才能够抵达地下城的出口,不过这无所谓,绕远点有绕远点的好处。至少这能够让他最后一次好好地看一看这一座仅有他一人的地下城。
安静,静谧的地下城。
阿平沿着通道一路往上,自动扶梯内部那因为缺乏保养而发出的微弱咔嚓声成了这片寂静之地中仅有的杂音。通过两侧的飘窗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如同蜂巢一般紧密罗列在一起的诸多住宅单元。恍惚之间他似乎又能够听到那人声鼎沸的回响。
十五年前,地球在越过木星,距离土星还有三个天文单位,也就是四点五亿公里的时候迎来了一场叛乱。一部分人认为数十年前关于太阳氦闪的情报是一个世纪骗局,然后立刻便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戴。这内中的原因究竟是愚蠢,还是受够了以星球为舟的艰苦限制配给生活已经无人得知。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变的。少部分人鼓动了大部分人,然后这大部分人掀起了针对世界政府的叛乱。
叛军的攻势很快。因为在执行了流浪地球计划,在地球背部建立一万座行星发动机将地球推离原定轨道之后,世界政府所组织的军队就没有将枪口对准人民过。它们的任务是扫清障碍,干掉那些令人心烦的小行星和太空垃圾以及维护最基本的治安。而当它们一直以来守护的事物向它们报以刀刃的时候,它们的选择只有默默忍受。
战争的确有爆发过,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在叛军攻进核心驾驶区时负责防备的守卫甚至选择了不战而降。任由那群不知道该说是疯子还是狂热者的家伙攻入最核心的驾驶室,并将当时全世界最优秀的那一批科学家,行星驾驶员,以及管理人才给一网打尽。而为了保护核心驾驶室的完整,当时的世界政府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反抗。
理所当然的,叛军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曾经的高层活下来。它们取下了高层们防护服上的核电池。然后将所有人驱逐到温度低于零下一百摄氏度的地表,任由他们一点点的因为失温而缓慢地痛苦死去。而这些施暴者们则站在安全温暖的观测室内,唱着歌儿看着这一群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尽数化作永固的冰雕。
最优秀的人死光了,而一群废物,垃圾,不可回收物却掌握了话语权。当遥远的太阳在叛军的歌唱声里轰然曜变,从一个闪亮的小点化作吞没了火星的黯淡红巨星时,就算叛军和那些不战而降的背叛者们再怎么后悔,再怎么痛哭流涕,已经被冻成冰雕的人却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废物就是废物,垃圾就是垃圾,愚蠢的大多数注定应该自食苦果。
在太阳完蛋之后,曾经有个蠢货说过‘还好,还有人活着。’自以为只要剩余的大多数人活着就还有希望。然而事实上,希望这种东西,在叛军杀死了所有的政府高层,关闭了包括核心动力引擎在内的所有行星发动机时,它就已经只剩下一线微光了。
而很快,愚蠢的大多数人便将这一线微光也都彻底葬送。
‘叮当’一声,自动扶梯停了下来。阿平从扶梯的台阶上离开,而他身后所途经的几百盏冷色照明灯便最后一次的自动熄灭。他微微歪了歪头,轻车熟路地穿过了一连串复杂的小径,然后在那如同蜂巢一般的住宅单元之中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间。
四周都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连风都已经不再流动了。或许排气系统也已经停止运作了也未可知。不过这和阿平无关,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呼吸那些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沉闷空气的——虽说早在三个小时前,自己的最后一位同伴阿玉在回收间选择跳进分解池之时,这整座地下城的空气便只有他一人享用,但他总觉得无论哪里都弥漫着一股腐臭破败的味道。
【得完成最后的承诺才行。】
阿平在房间里的‘配餐’按钮上点了一下,然后就静静地等待着传送带将属于他的那份早餐给送到合适的地方。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准备好了勺子,视线不经意地瞟过一张挂在墙壁上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勉强能够看出轮廓的女人形象。而之所以它会变得只能够看出轮廓,是因为在之前的数年间每天都有人朝上面吐口水,扔飞镖的缘故。
那个女人的名字是程心,是叛军执政以后推举出来的第二位地球政府主席。当然,她也是最后一位。愚蠢的大多数人选出了她,然后将大权托付给她,最后便在她的执政之下,泯灭掉了人世的最后一缕微光。
她做了什么呢?其实也没做什么。
她只是取消掉了因病退位的前任主席从被它们之前的更前任处沿袭而来的严格配给制度。然后将仓库里所有的物资全都公平发给所有需要的人罢了。对,所有人。每个人都获得了公平的对待。而起因只是因为她在一次演讲的时候看到一位饥饿的失去父母的小孩,一时间恻隐之心发作罢了。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如果我们连孩童的饭量都不能够保障,那么我们的政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每一个受苦受难的人都应该得到合理的对待,决不能够让悲剧发生在我们眼前。’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万众高喊着她的名字欢呼。所有人人都认为将执政权交给这么一位富有爱心的女士是自己再正确不过的决策。即便人潮之中有那么一两个不同的声音,也很快便被淹没消失。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善政,至少听起来像。
而如果她只是提高贫困者的保障,那么这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不过是稍微增加一下农田和循环系统的负载。让物资在政策被改回去之前显得有些紧缺罢了。然而,她却不愿意加大农民和工人的劳动量。而是采取了另一种方式进行了均等。
她取消掉了所有科研人员,以及高等工程师的额外配给。要求他们和其它的普通人全都达成一致。无论那是一个农民,还是一个工人,还是一个无业游民,亦或是一个还没有结束学业的小孩,他们的配给在她的意志下都和这些世界最顶端的学者和专家们等同。但是等同的只有配给而不是工作量,于是在她的新政实施了五个月之后,那些在正统的世界政府完蛋之后侥幸留存下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便死伤惨重。
他们并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打死的。程心要求这些高等人才将他们在过往所积蓄下来的那些补给奉献出来供给那些没有上岗或者干脆就是好吃懒做的闲置劳力。而这些曾经的精英们理所应当的反对。于是那些在她政策中受益的人便一拥而上将这些擅长脑力劳动的精英们给抢了个精光。一些人在反抗之中死去,而另一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依旧要去上第二天的班。
于是在程心执政的第三年,由知识分子们组织起来的第二次反叛便爆发了。战争一直持续了六年最终才以程心和支持她的多数人的胜利而告终。所有的反叛者享受了正统世界政府的待遇——‘被迫穿着去掉了核电池的防护服走到地表等死’
大快人心的结局。至少对于胜利者来说是大快人心。
可是,在那之后又有谁能够去开主控引擎?有谁能够对损坏的大型机械进行维护?有谁能够让这座已经在太空中处于漂浮状态的星球重新动起来呢?
没有人有,或者说有这种本事的人全都已经死掉了。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先进,也是仅有的强人工智能早就随着木星的引力井事件而和领航者空间站一起化作了太空尘埃。而剩下的这堆胜利者甚至没有办法从被烧毁的图书馆中找出主控引擎的操作说明。
或许他们可以花费时间慢慢研究出来,可是那需要花费时间。然而越来越少的物资和能源却并没有给幸存者们足够多的时间。剩余的人们竭尽全力也只能够勉强做到让处于开启状态的行星发动机不会主动熄灭。而那些已经熄灭的行星发动机,却没有人能够为它们再造出点火装置了。
两年前,全世界正在运作的行星发动机有四千七百台。
一年前,这个数字削减到五百。
六个月前,三十。
一个月前,七。
五天前,二。
而阿平这里便是最后一台还在运作的行星发动机。而他便是这座发动机附属的地下城市中的最后一人。
‘啪嗒’一声,一个隔板展开,阿平等待已久的一盘合成食物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分解池是配给制度崩溃之后出现的唯一有价值的发明。它能够将一切记录中的有机物都转化成为可供食用的合成食物。而这也是阿平能够撑到这个时候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