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青年被之前引导自己的一位审查官拦了下来，他先是对自己比划了个请的姿势，接着对跟在青年身后准备一块离开的女性审查官说道：“不好意思，接下来是绝地战兵内部会议，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回避一下……反正这种又臭又长只有铁锈和硝烟味的会议对您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吧？”

女性叹了口气，用电子笔敲了敲手中的面板：“唉……去吧去吧，反正又是惯例的那套动员之类的，记得开完会之后要备案，我们会从你们的会议记录上调查是否有违规行为。”

“那是当然的，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好了，请跟我来。”

领走青年直到转到隔壁那位审查官见不到的地方，这位才转过身来站定，摘下头盔看着青年。

愣了半晌，青年也摘下头盔抱在手上。这时审查官才满意的伸手拿过头盔，接着从腰包里掏出一块芯片，啪嗒一声就塞进了缝隙里的一个插槽里，接着交还给青年。

“现在开始，我们的谈话都是不被记录的，而数据里记录的是另一番谈话。比如说天气或者饮食之类不被人注意的小问题。作为旅行者，您有什么疑问就请说吧，这是您的权利，或者说……得知到内容后的义务。”

微微点了点头，青年隔着战斗服敲了敲手环：“关闭记录功能，只接收和分析，既然别人希望这么做，你也这样吧。”

“事实上这样的会议我们已经开过几次了，不必紧张成这样，还是边走边说吧。”审查官带着青年往需要几道密码验证才能开启的通道走去，一边解释道：“能够参与这项会议的绝地战兵不会太多，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们究竟在想什么——为国家付出忠心、勇气、热血与和平的代价，却得不到肯定，从无数可能中讨论出确实存在以及实际可能的一项。”

两人走进一个小房间，大约二十来平米，简陋的铁桌子和头顶上的白炽灯让青年颇为不适，特别是直到坐下都没有人说话，更别提倒杯水了……开会都不给杯水喝，活该一辈子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青年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有几个熟面孔，比如说叼着烟卷拿着火柴却没点着的普莱斯，比如说正无聊的摆弄一柄格斗匕首的肥皂，再比如说他身侧坐着的明明在房间里还带着骷髅口罩的男人……

“好的，大家都到齐了就开会吧，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遥远的另一块大陆的旅行者，你们可以叫他八先生，旅行者的思维或许与我们不太一样，有时候听一下也许有些好处也说不定。”

“我不同意，贸然加入旅行者太冒失了，而且他也不算是太值得信任的人。”一位带着墨镜的大叔抱着胳膊反对，青年打量了他两眼，却被‘哼’了一声。

“尼古莱，我知道上次他连续使用了多次空投地雷让你差点撞到别的空天战机，但好歹这也是战术的一种，算了待会我请你喝两杯成不。”

普莱斯把手中的卷烟丢给尼古莱，这才让他不情不愿的放弃了成见，这时审查官敲了敲桌子，让大家注意力集中到他那里。

“就像上次说的那样，我们需要在战斗结束后短暂而且有限制的返回城市那段时间寻找到足够的线索，无论是色相持续不变或者其他什么问题，总是坐在这个空间站内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说到这里，似乎与以前差不多，事实上每次战斗结束后也确实有过短暂的探索，但那完全不够用，身边还时刻跟随着警卫机器人更加让人束手束脚。

青年摸着下巴想了许久：“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吧，这个会议的记录不会留下档案，请放心。”

敲了敲手环，让MIKU把城市地图投影到桌面上，接着放大中心区域那栋与众不同的建筑物：“我从大概几个月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了，所谓的西拉比系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全知全能，能够完美的推算出一个人最适合的职业，以及分析出犯罪倾向的智能AI，没有任何偏袒，仅仅只是输出结果的完美系统。狗屎。”

普莱斯的话让一群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虽然十分的勉强，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才对。

“我倒是觉得有点不太对，既然是智能AI，那么他就拥有逻辑思考，逻辑思考只要开始运行便是完美无缺的，这点我十分赞同。”

接着他摘下手环放在桌子上，绿色的呼吸灯缓缓地明灭，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上面：“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偏袒’的系统，自称‘仅仅输出结果’的AI，却破天荒的像我一个旅行者索要另一个便携AI，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诶……那个呢，MIKU我可是量子黑盒哦？不是一般的AI哦？八先生您要分清楚才行哦？”小小的抗议并没有被青年接收，他只是把手环重新扣在胳膊上塞进衣服里。

“这才是我最在意的地方，作为外来人，从未认真接触过这个国家的旅行者，我可以在这里提出一个假设，一个你们不会去想或者不愿意去想的假设。”

众人有些微妙的低下头，这些东西，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或许会导致心理问题，而旅行者……或许会好上很多吧。

“西拉比系统，是一个有着自主意识，有所偏袒，并且有巨大概率被人所操控的智能AI。有目的有规划的给所有人制定等级，所谓的公平，民主——从一开始，并不存在。”

PS：感谢萌及正义的588打赏，感谢咸鱼233号的10刀片…………我已经感觉自己意识模糊了，真难受啊……感冒

PS4：……但是班还是要上的，这可真悲伤……

章一百六十二 周五了，该摸了！

“这不可能！”

一名绝地战兵豁然起身直接否决了青年的说法，然而他立刻被身边的同伴拉下来按在椅子上捂住嘴，虽然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但还是在等待青年继续说下去。

“一些特别的AI会拥有自己的意识，这个意识是狭义上的，自我思考和进化而不是依靠搜集来的信息并且原封不动丢出去的计算机，打个比方就像是你们现在看到的MIKU，她就是有着自我意识，会学习与思考的存在。”

MIKU皱了皱眉眉，站在桌子上有些不悦的指着青年：“我听到了！八先生您是在说我不是人吗……唔，虽然我确实不是人啦。”

“独立的人格和意识，仿佛创造一个生命一样的存在，这才是我们所理解的AI，你觉得一个黑房子里的外国人通过翻译词典和写着答案的纸条来回答你的问题，他就懂你们的话吗？”

青年的话让一群平时只知道天降猛男和力劈华山的莽夫思考了许久，唯有审查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西拉比系统很显然属于这个体系，它会思考，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假若它真的是个AI，那么在某些方面做出一些偏袒也情有可原不是吗？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咳，绝地战兵，自己想想是什么类型的人？”

“战士，为国家奋斗，为了保护家人与国民争取每一寸土地，拯救被腐化的市民，解除潜在危机，将民本的光辉洒向别的……国家。”

尼古莱最初声音洪亮，接着越说越小，最后两个字轻到微不可查，想必也是理解了什么吧。

“至少在给你们指派任务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倒是觉得啊，这不现实，说的跟在梦里一样。”

或许很多人心中隐隐约约有这种想法，但是长久以来的生活却在对抗这种可以被称之为叛逆的想法，并且很容易因为心态崩溃而被检测器发觉吧。

“有人说过，排除所有可能的问题之后，最不可能的那个也许就是真相。比方说西拉比是自私的，它保全了大多数市民和良好的社会秩序，却剔除了不安定分子，比如绝地战兵，你们是战士，也是屠杀怪物或者敌人的战斗职业。对于以安定和平为主的城市，究竟算什么呢？”

大概算是不安定分子，随时会爆炸、已经解除了保护壳的炸弹吧。弹痕症并不是什么特别少见的疾病，心理辅导的色相检测其实是辅助，真正要做的事情是甄选出那些心态失衡的绝地战士们。

靠在椅子上，青年对于自己究竟说出了什么样的话完全不在乎，不如说作为局外人亦或者说正在面临生命危险的人，夹杂着某些煽动情绪在里面的真话或许比纯粹的谎言更加让人心动。

“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需要慎重，这之后我会和地面进行交流联络，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吧。在那之前，按照惯例进行对光能者的压制作战。”

坐在原位没有离开，青年看着参与会议的人一个个的离去，普莱斯和肥皂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态度，不过至少不是漠视亦或者是敌意……算是最好的情况吧。

“您为什么还不离开？”审查官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桌面上正打开几个窗口搜索什么的MIKU，对于他们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青年笑了笑，看着身后关闭的大门：“事实上，我还是有个更加怪异的想法。”

“您说吧，当个参考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