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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五 在路上

滂沱的大雨犹如天空开了漏斗一般倾泻而下，这场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大雨似乎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准备，一直这样不断地砸落在地面上，也让一些可以趁着雨幕出来觅食的动物有机可乘。

一只肥大的兔子躲在草叶下一边寻找新长出来的草芽一边躲避可能存在的捕食者，对兔子而言足够长久的寿命让它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大雨让捕食者依赖的气味一丝都不会留下。而正当它大快朵颐一只藏在树根下的菌菇的时候，它被身旁同样的草坪里伸出的手猛然掐住了脖子然后迅捷的拧断，神经反射的扑腾了几下后腿后便不再动弹了。

就这么披着由雨披改造的吉利服，青年提着今天的收获往森林边缘一点的那棵老树走去。很好的用一块迷彩雨毡盖住的越野车不会被路过的人发现，不过这不是宿营地——严格来讲，是车后有一个刚好让一个人钻进去的树缝才是。

这棵如果让十个人来合抱才勉强能围成一个圈的老树躯干已经腐朽出了大洞，或许之前是什么动物的巢穴……然而无所谓，青年找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些枯枝败叶，而且也没有漏水的痕迹便暂时住了下来。

一蹲就是一天一夜，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实在不应该呆在原地消耗储备所以才跑出去打个猎什么的。不过确实幸运的不像话，竟然能碰到这么肥的兔子——而且还特别蠢。

一直在照看篝火堆防止它熄掉的MIKU带着‘快夸奖我’的表情过来帮青年卸除掉变得有些沉重的雨披然后接过兔子，在青年摸了摸小脑袋表示称赞后开心的提着它回到篝火旁等着处理。

表情微妙的看着这位并不是真实生物的电子歌姬，青年觉得不会沾雨也不会打滑更不存在被野兽嗅到味道的家伙应该更适合去打猎，然而她压根没有那个想法。不过算了，毕竟不是个战斗单位并不能强求太多。

入口不仅格外小而且还有车辆挡住了正面，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野兽会不长眼的往这种缝隙里钻。青年脱掉了外套穿在木棍上挂在火堆旁，就那么在一块木板上用折叠刀将兔子剥皮放血切掉头，皮挂在入口处风干，内脏之类的完全掏空后跟着头一块装进布包里。如果明天还是下雨的话可以用来吸引一些肉食动物进入陷阱。

“那，那个啊。”MIKU突然开口叫住了正在给兔肉抹上盐巴正在思考要不要加上点胡椒和孜然的青年。

“烤好了的话，我可以吃一点点吗！只不过是想尝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

歪头看了她半晌，青年继续把兔肉插在棍子上架在篝火上烤起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吃这个没问题吗？吃完后它会去哪？”

绿发的少女颇有些自豪：“数据库里有相关内容哦，一定会让八先生您吃惊的！我吃掉的部分去哪里是秘密，绝对不可以说哦。”

为了强调不能说，她还在面前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叉，还用红色的投影并且从嘴里发出‘嘟嘟’的奇怪声响。

点了点头，青年将手边小号金属罐拧开，用罐子旁绑着的毛刷将淋上去的金色半透明食用油均匀的刷到兔肉的每一处，而后缓慢的转动它。

“八先生好像任何时候都有种准备充分的样子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旧习难改吧……不，我的意思是以前接受过这种训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开始‘滋滋’冒油的烤肉上撒下一些孜然，经过火烤后霎时间便散发出一股烤肉和某种香料特有的奇异香味。

比划了一下烤肉最后的大小，青年叹了口气，从包裹里翻出金属餐盒把它吊在架子上，水壶的清水注入大半后盖上盖子，看了眼还在期待着烤肉的MIKU觉得应该找点什么话题来聊聊。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往前走十多天可以找到一个据说还不错的国家。”

“恩恩？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旅行者之间说不错的话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吧！”

听到餐盒里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青年撕开一根能量棒丢了进去而后看也不看的盖上盖子继续煮，从旁边阴干的小堆柴火里取了几根折断丢进篝火里。

“美好啊……不一定，但是大概不会像之前那个一样每个人都带着武器上街吧，老实讲那种国家反而是极少数才对。”

MIKU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看青年把烤肉拿下来放在木板上用余温继续熟成突然问道：“突然有个想法啊……八先生的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我不想——算了。”

下意识的拒绝但是说到一半放弃，青年切下一块腿附近的瘦肉递给绿发的少女，只见她也不管是不是烫，丢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后就如同卡机一样定格了，只有头顶上一行‘解析中’才让人放下心来。

不过仅仅是几秒后，MIKU恢复行动然后从腰后拿出一个非常可爱的便当盒，打开如同献宝一样对着青年：“当当当~您看您看，就是这个哦！”

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烤兔肉和热腾腾的米饭。

原来如此，通过解析记录食物，然后再构筑出食物让自己获得精神满足吗？设计者真是无聊。

称赞了一下，青年也拿下铁罐让它冷却下来，盯着腾腾的热气后忽然躺下，头枕在帽子上也不管风镜会不会被压坏，用一种特别放松的姿势望着头顶上的树干残骸。

“我的国家啊……是一个特别无聊的地方吧。”

“看我的名字，一般人都会理解为这是编号，进而想到是个严格规则管束的国家，人们都没有名字之类的。然后再投以同情的眼神。大抵上就是如此。”

“诶……但是他们都理解错了吗？”

“是啊，我的名字的含义就是军队序列的斥候，并不是因为这个职业赋予我的名字，而是这个名字赋予我的职业。”

“有，有点听不懂……”

“比如说，我的父亲就叫做8174，我的爷爷也是，我爷爷的爷爷也是，自从我出生以来就会叫这个名字，我们都会在军队里进行斥候训练，同样的，每个男性都会继承自己父辈的名字，女性都会继承母亲的。唯一的自由便是可以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合，但是最终一定会生出男女两个孩子以此延续名字。能够理解了吗？”

“感觉……有点残酷的样子，就没人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吗？”

“当然不行，因为自从你出生便被要求必须这么做，长大了以后也会这么做，因为你身边的人都是如此。不能成为特立独行的人被世代铭刻在了基因里。所以我才说简直无聊不是吗。”

MIKU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大概是一次斥候训练的时候吧，我的对讲机出了点小毛病，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我被一个来看我们训练的旅行者拉着说了小半天的话。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除了我们和隔壁的国家以外还有那么广阔的空间。”

青年突然坐了起来，用一种非常开心的表情叙述着：“他跟我聊了非常多的东西，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自己和周围人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无聊。”

左手放在抹布上擦了擦，抓起兔肉开始啃咬，青年眯着眼睛感叹每餐吃肉才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嗯~然后八先生就跑掉啦？接着就是浪漫的冒险故事吗！”

“怎么可能呢。数据库里那坨小说少看点为好，小心变成废人啊。”青年喝了口煮出来的东西，有点不爽的撇了撇嘴。

“那之后过了差不多半年的样子，我替换掉了负重训练时候背包里的东西，带上了野外生存的器具。然后在被派遣出去收集信息的时候——”

“怎样怎样！跑掉了？还是经过围追堵截被人射杀的危险逃离之类的！”MIKU显得格外兴奋，表现形式是整个人都趴了过来不停地摇晃青年。

“说了多少次了少看点小说，我看起来像是身上带着残疾的模样吗？我当时打开了对讲机全频段接收模式，然后对他们说：你们这帮渣渣，一辈子都只会跟随自己的父辈的足迹，哥哥我要去外面的世界尽情享受啦哈哈哈哈哈。”

用非常棒读的语气说完上面那段话，表情丝毫没有全频段嘲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