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钟重山话锋一转，语气骤然沉重了许多。

“太过干净，那也是一种不干净，因为我不相信你这样的人竟能有那么正常的过往。”

顾与秋随意问道：“在你看来，像我这样的人该有怎样的人生？”

钟重山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首先要是精彩的，其次应该是与众不同的，但那不该是叛逆，而是一种超脱，或者说是超然？”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望向顾与秋的眼睛说道：“你现在的生活，才是你习以为常的模样，我查出来的履历不是。”

顾与秋微笑说道：“我以为你有证据。”

钟重山很坦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得不承认，那份履历很了不起，我花了不少力气甚至是人情，都没查出来任何的问题。”

顾与秋说道：“不过你还是要怀疑我，或者说要紧紧盯着我？”

钟重山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

“根据我的推测，上面必然会派人接替你的工作，因为你的实力已经无法胜任现在的位置了。”

顾与秋叹道：“这么一来，你好像有更多的时间证实自己的想法了，那么我还挺倒霉的？”

话是真话，叹息也是真的叹息。

只不过这两者都不多，更多的还是嘲弄，仿佛在嘲笑这终将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钟重山之所以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尽管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真的很想让我动手教训你一顿……”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复杂说道：“但我确实不觉得自己可以在你身上查到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愿意相信你。”

顾与秋摇头说道：“你相信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她。

但却是另外一个她，那位被称之为无罪女王，站在登神长阶顶端的七位巅峰之一。

如果钟重山不是查着查着，莫名其妙查到了这位大人物的身上，暂时的没有证据又岂会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像他这样的人，性情必然坚毅，有着百折不挠的勇气。

今夜他既然违反了特事局的规定，将这些话都说给顾与秋听，那便代表事情到此为此。

或者说，暂时就到这里了。

因为再往后的那些，与钟重山没有关系，该由新来的那个人来烦心。

“你说的对，我相信的不是你，但这并不重要。”

钟重山接着说道：“今晚过后，新楚特事局的最高领导就不是我了，下来的那个人走的路很直，所以他的脾气也很直。”

顾与秋觉得有些意思，微微挑眉，说道：“为什么提醒我？”

钟重山笑了笑，坦然说道：“既然我决定了相信你，那就干脆相信的多一点，最重要的是大局为重。”

顾与秋对大局一向没有什么概念。

她稍微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从前和现在都有无数人围绕着她的意思去做事。

“对了，你的休假时间没有办法太长。”

钟重山的语气轻松了起来：“原因是你入职后不够一个月，立下的功劳太多，履历太过好看，新来那人肯定会找你面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看在我不再盯着你的份上，谈话的时候你的态度稍微好……算了，正常一些就可以。”

顾与秋不置可否。

钟重山习惯了她的随意，说道：“另外，你觉得林牧诗该怎样？”

顾与秋看着他说道：“什么怎样？”

“林牧诗天赋不错，以后有可能坐在我的位置上，但不出意外也就是这样了。”

钟重山说道：“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哪怕自幼家庭不幸所以早熟，但还是稚嫩了些，我觉得她没必要留在你身边了。”

顾与秋心想这句话也太熟悉了。

十多天前，白猫曾经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表达过相同的意思，而她当时的答案是无所谓。

见她没有说话，钟重山想了想说道：“当初我让林牧诗来你身边，是存了监视你的念头，而我现在已经放弃了。”

顾与秋当时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嘲说道：“我很难理解你会让她来监视我。”

钟重山对此早已心生悔意，很诚实地叹了口气，说道：“当时的我想着这比较合理，便没在意太多，哪里能想到林牧诗是这样一个人。”

顾与秋忽然问道：“什么人？”

钟重山怔住了，心想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远不够聪明，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顾与秋认同这个评价，但她并不会承认，因为林牧诗现在是她的人。

“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