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夜叉绝不情愿让方玄机苏醒,他想要将这个儒圣长久的沉睡下去,不要苏醒过来,但靠着二品方士的能耐并不足够,最合适的办法便是掌握司天监,成为南唐的一品方士。
然而,这一手策划和布局,也未必脱离了方玄机本身的策划。
倘若夜叉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这也就代表方玄机随时都能够接触到国运,届时他若是想要苏醒,一品方士真的能压制住一位陆地神仙么?
答案是未知数。
因为剧本根本没有按照预定的发展来走。
好端端的棋盘里走来了第三者,于是一盘黑白围棋变成了跳棋、五子棋和斗兽棋,规则莫名其妙。
最终摆在明面上的夜叉满盘皆输,彻底出局。
也正因为白泷几乎吃光了所有明面上的棋子,才导致始终潜藏于暗中的方玄机登场后,再也无人可牵制。
他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进。
精通计谋的人将所有一切都看作棋子,棋子在棋盘上杀的血流成河,而棋手往往云淡风轻,等待一切结束,他可以大手一挥,将残局收拾干净,然后站在食物链的末端,把一切好处都吃个干干净净。
方玄机看着血河一点点的吞没小观音的半身。
魔胎内的戾气和养分是绝佳的原料,等血河将她吞没的那一刻,血河将成为魔主发源的温床,届时,他将彻底舍弃这幅躯壳,以先天魔胎和地仙之躯为祭品,得此超脱,蜕变为万魔之主。
计划十分简单,三个充分必要条件已经凑齐,唯一的变数便是隔着三尺距离之外虎视眈眈的异乡人。
于是,他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以退为进,试图安抚此人。
对此,白泷报以沉默。
除了衣袖下躁动不安的什么外,他冷静的仿佛局外之人。
眼神冷静,如同藏匿在丛林里的猎手,等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他绝不会轻易的露出獠牙。
这份沉默也给了方玄机不小的心理压力,可仅仅之少许压力,时间站在他的这边。
想要阻止他,最合适的办法,便是杀了这个小女孩,将魔胎戾气彻底斩碎。
白泷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这么做,他却全部错过了。
沉默,仍然是沉默。
漫长的沉默,令人窒息,教人疯狂的沉默里,只有血河流淌和小女孩发出的啜泣声。
白泷的衣袖震颤声越发清亮。
他终于打破了这份要命的沉默。
“她是你选中的魔胎,那你应该知晓她的名字是什么。”
在这关键时刻,他反而问出了莫名其妙甚至无关痛痒的问题。
分明小观音即将被血河卷入吞没,他却显得无动于衷,计较的居然是名字?
方玄机也诧异了几分,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有什么诈,他的视线分寸不离的落在白泷的袖子上,但也实在想不通一个名字能有什么玄机,淡然答道。
“是我抹去了她的名字。”
“区区一个魔胎的名讳,根本无关紧要,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她叫做……”
“宁楚怜。”
方玄机说出了女孩的名字。
白泷记下了名字,点头说:“是个好名字……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因为天机封锁的缘故?”
方玄机正要开口却被白泷打断,原来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白泷冲着方玄机一笑:“堤防我挺久了是吧?要不歇一会儿?”
方玄机惊疑不定,见到白泷这般表情,内心一阵起伏不定,见到她丝毫不焦急,反而一片镇定,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白泷身上。
白泷继续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揭开了衣袖,仿佛即将释放大招。
方玄机严阵以待。
可衣袖揭开,只见白泷袖子下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过一只手!
五根手指四根收回,余下中指一柱擎天!(faq!)
方玄机暗道不妙——糟糕,有诈!
青年的嘴角在同时扬成邪魅狂狷的弧度。
“秃驴,死敌当前,你还在等什么!”
一声冷笑,话音落下,璀璨夺目的佛光顷刻间笼罩这片土地。
在血河即将淹没小观音肩膀之时,金光大放!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