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夜叉方士摇了摇头,他缓缓道:“炼气方士最擅长的……是借刀杀人!”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碧色玉石,玉石在他手中变换着色调,从碧玉色眨眼间化作纯白,绿色被抽离,灵气灌入足下阵法,而纯白色的石子,随着轻轻一抛,穿过了阵法,精准的落入了阵法中央的水池里,荡起了一圈波纹,一层微不可查的涟漪。
此时此刻,天穹之上,突然间乌云翻滚,黑云闭月,浑然一副天公怒目之势。
方士缓缓开口,语气里只有凝重,再无任何虚伪的尊敬和温和。
“南心陌,你为罗刹命格,生来便是天煞孤星。”
“注定亲人早亡,注定一辈子孤独无依无靠。”
“生于战乱,死于战场,历经生离死别。”
“如同一匹沙场恶鬼,一头混世恶蛟。”
“如此,就足够你死一次。”
“可你本该极差的运势,却接二连三的回转,不仅没死在沙场里,更是走上了二品将军之位,甚至沾了些国运,令你的命格产生了某些异样的变化,罗刹军魂、生灵愿力,护着你多活了至少三个春秋。”
“然而,钻空子也只是钻空子。”
“只要我抽离了你的国运,你原本的气数,自然也就该回来了。”
方士手掌虚握,池水里的涟漪不断加剧,如同底层翻滚起气泡,在死寂的池子里,隐约可见一条游荡的漆黑蛟影,正在水池中上下翻滚。
他的动作缓慢,看似有些吃力。
南心陌隔着阵法却感受到了强烈的心悸,她仿佛感受到某种充实的依仗正在从躯壳中被剥离出去。
“天道有规矩,你南心陌连炼气士都不是,自然不懂其中玄妙。”
“钻了空子,就要接受惩罚,这天劫你是躲不过的。”
“而且我之前所说,你可还记得。”
“南唐国运随着监正和皇帝决裂而造成了相当一部分的流失,一部分流向了江湖,一部分流向了他方,气运流转,相当一部分都落在你的身上。”
“你南心陌以金戈铁马踏江湖,铁骑踏碎多少脊梁,放火烧山,杀了多少人,你在沙场上铸造武军,又杀了多少人,砍下了多少颗脑袋?”
“种种积累,均为业果!”
“这部分气运会反噬你自身,必将引发天罚。”
“如此,还够你再死一次。”
“这已经是两死!”
方士五指缓缓紧握,紧接着他隔空书写,指尖流淌出一阵清光,清光刻印在虚空上,字迹清晰。
“最后,便是我要你死,这就是第三死!”
夜叉面具低声喝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
清光大放,圣道雷音。
南心陌忍受着巨大痛处,而水池里的恶蛟被清光照亮,更是剧烈挣扎起来,表现的远比之前还要痛苦。
斩恶蛟,屠妖邪,从来都不仅仅是练气士专业领域,更是口吐利剑梦游沧海的读书人所做的事。
此即……浩然正气!
而且水平极高,至少也是四品,也许是三品以上,一语直接牵动了天敌异象。
三重叠加,天穹之上的雷光滚动,已经从白色转为靛紫色。
南心陌连呼吸都越发困难,池水里的恶蛟在沸腾的水流中挣扎不休。
她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可大难临头的感受无比清晰。
就像是老天睁开了一只眼睛,而这只满溢着紫色雷霆的神罚之眼看向她的所在,要她就此消亡。
霓裳心头一震,舌尖苦涩滋味。
……原来,我真的是不该活的人?
方士脸上的夜叉面具也浮现出一缕裂痕,他捂着脸,似乎也在承受某种反噬,开裂的面具下方,他的一只眼睛正在流淌着鲜血,看上去也并不好受。
方士低沉且沙哑的说道。
“一道天劫,两道天雷,三重天罚。”
“时来天地共助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气运一道,气数一道,总归是天命所归,命格所定。”
“不必耿耿于怀,也不必怨恨何人,这就是你的命,你是逃不掉的……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你已经多活了很久,也该了无遗恨了。”
他仰头看向紫色雷霆,淡淡吐出的一句话。
“南心陌,你该死了。”
若是平日里的南心陌,肯定已经回头骂回去了,给他整一万句脏话都不嫌多。
可是现在的南心陌,气机被牵引之时,她透过阵法中央的恶蛟池水看到了许多过往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