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幻形。
刹那间,白泷化身数十,他走出一步,都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天上台上密布。
所有的白泷都整齐划一的做了同一个动作,徒手抓取一枚桃花瓣,引入雷霆之力。
粉红花瓣被紫色雷光浸没,染着一缕真魔力的墨色,漆黑雷光闪烁,继而迸发,如同从三百六十度射出的箭矢,根本没有死角,顷刻间烈饮就被桃花遮掩住。
烈饮目光淡然,这铺天盖地的樱花不论真假,他都不惧。
他并非是天才,如同他的祖父一样,并非是天生就会挥刀。
他为了练刀,从七岁开始就进入雪山里搏杀雪域妖蛮,十三岁时来到南唐边境,对着大海潮练刀,十七岁对着大雪山练刀,一年内直面了七次雪崩,每一次都差点死在里面,到了如今,和潮水、雪灾搏斗,于他而言早已如同家常便饭,瀑布下练刀一个时辰,浑身衣着干燥,水泼不入。
这一击看似来势凶猛,足以令九成九的所谓江湖大侠都直接抓下,但真正的千锤百炼,根本不惧。
烈饮挥刀,刀势呈滚圆。
他往前一步,刀光呈弧形,紧接着开始连绵不绝的溜走,看似不快,却疏而不漏,精准的击落切断了每一片飘零的桃花瓣,并且他还在往前走。
踏前一步,刀势滚的越发凌冽,一如他抵抗着雪崩和大潮挥刀,想要不被压垮的唯一办法,就是往前走,每一次挥刀都往前一步,到了最后,刀势滚如长龙,已经如同盈满的洪湖水。
烈饮这一刀谈不上高明,却是无比的扎实。
只要他乐意,这一刀他可以足足耍上半个时辰都不用换一口气。
刀客剑客追求招式朴素的一击致命,越不花哨就越保留最质朴的破坏力。
寻常刀客剑客最缺乏的防御力,他却不缺,攻守一体,反守为攻。
便是白泷也不由得赞叹一句精彩。
这种防守反击的招式,他在游戏里看过无数次,奈何自己从来都没有练成过。
蓄满力的一刀,走到白泷跟前时,漫天残影还在,可他仍然是盯着原本就没有走动过的那道身影,举刀斩落,寒光一掣,天地间架起绵延千米长的刀光,刀光裹挟着散漫的桃花瓣,飘落在半个凤梧城。
刀光划过了白泷的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破损和血痕。
丛云剑摩擦着烈饮手里的无名刀,两把兵刃的摩擦声很轻微,只能听到嗡嗡的声响,那是能量激烈碰撞产生的气流爆鸣,无数这个细小真空形成继而又破碎。
他从什么地方拿出的兵器,烈饮没有注意到,但既然是用了兵器,双方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等了。
他心头满意这一场刀剑之争。
下一刻却心头警铃大作,雷霆响彻耳畔,另一股狂风卷起雷光,白泷在左手袖口里一把重锤落地,整个凤凰台轰鸣着震颤起来。
烈饮的半截衣袖撕裂,一滴细碎雷霆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痕。
他有点傻眼和震惊的看着右手持剑,左手握锤的青年,这场景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好用就行。”
现代人讲究实用主义,镰刀锤子才是最强武器。
白泷将两把兵器交错在跟前,云气环绕的丛云剑看上去有点弯曲成了镰刀状。
这场景莫名有点生草,但烈饮笑不出来。
因为白泷已经展开了狂风骤雨的猛攻,刀剑加大锤,剑气加雷光,打起来各种特效不要钱的往外撒。
是很生猛,但和烈饮所想的不同。
全部都是以力压人的一力降十会。
白衣风流,神魔莫问,天下人皆知他的剑是能杀天王的剑,不谙世事的烈饮当然不清楚他早已废了全部的剑道修为,眼看着他抡起两把武器如同狂战士,内心更是一阵傻眼。
这和他所想的巅峰对决不同。
他可能心中想的是两个高手中门对居;结果迎面就吃了一套标准战士的大风车。
不讲武德!说好的武德充沛呢?
内心憋住一口恶气,烈饮刀光左右横拉,杀出一道空白区间,继而反手握刀,从横斩变成竖劈,继而刀光离手,玩了一手颇为花哨的离手刀,看似凶险,实则是迫使白泷左手撤离,离手刀滚动起来,如同轮转的电风扇,比流水线上切人手指的机器还要致命,转一圈就能断人手腕,转两圈就能断人臂膀,三圈就削出人棍。
白泷果真松开手,任由四式轰雷脱手落向地面。
烈饮刀势一改,手指轻弹刀刃,目标从左手改向右手,试图故技重施。
就在他离手刀即将成功缴械双手之时,一只脚直接从视线死角位置踢了出来,轰在了烈饮的胸口中央。
刀客的罡气层一击就破,喉咙一甜,顿时意识到双方攻防不成正比,这白衣单薄之下藏着堪比霸王、金刚体魄的暴力,可近战搏杀之势已成,他若是后退,反而失去了绝佳机会。
他不退,反手握住离手刀,刀光一扫,切向白泷右臂。
近战搏杀,从来都是狠厉的,哪怕是江湖绝顶高手,没了罡气护体,也都是血肉之躯,哪怕是金刚体魄,没了护体的法门,站着不动任人宰割,又能撑得住几刀不死?
这场景落入其他人眼中,已经有女子死死抓住衣襟,差点尖叫出声。
烈饮看似掌控了局势主动,一刀已经逼近白泷腋下,要断他一臂,可他也清楚,如果白泷再给他一拳,极有可能是一臂换半条命。
他赌对方不舍得。
白泷确实不舍得……断了一条手臂,修复需要较长时间,如何应付之后的烈圣?
然而烈饮也是小觑了白泷,论刀剑技巧,他确是不懂,南心陌是大宗师,他连宗师都不算,属于能耍花活,却从来不肯沉下心去练剑法的那类,花架子都算不上,可若是近身搏斗,那就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了,动拳脚可比用兵器要方便……
青年指尖已经悄然呈现出佛陀捏指的动作,手指轻轻一扣,拈花一指。
刀被无形的力量所制住,佛门的至高拳法在他手掌之下得以重现。
玄空和尚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国粹式呐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