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哔哔什么呢?”南心陌看着他:“不拔刀么?”
“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凤梧城……”
“然后找他击剑?”南心陌面无表情:“还是在这儿,把你的剑交了吧,我直接给它折成九节鞭。”
烈饮心神凝聚,他吐出一口气:“……郡主殿下,得罪了。”
他拔刀了。
拔刀一刹,虎啸龙吟,巷子之上的磅礴大雨,诡异的悬停,无数雨滴精致在半空,而屋檐和水渠之中的流水加速流淌,一静一动,诡谲非常。
天地雨幕,珠帘密布,刀枪齐鸣,天地无雨。
起落三十三息,雨停云散,巷子静默,一地青砖再无半点残留。
这一战的最终结果,人榜第五仍是人榜第五。
……
凤梧城,满月庄,凤九歌对着桌案自言自语。
“南心陌,很多人都误解了她,把她当做人屠和疯子来看,但其实她有颗相当细腻的玲珑心,毕竟是女子,比男人更懂得灵活应对,不会死磕面子,也不会为了一口骨气而倔强到底。”
“她去找烈饮,与之一战,其实是给双方留一条退路。”
“烈饮和白泷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若是没人主动后退一步,这件事就完不了。”
“白泷的阳谋太精彩了,逼得烈饮不得不接受,可烈饮真的来了,他的一条臂膀也就留不得了,先天道、天王境也都成了竹篮打水,多年苦功一招白费。”
“一旦白泷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他和烈圣之间的那点过往情分也就用光了,接下来,他要入京城,要去对付雍王,就必然面临烈圣入关的难题。”
“所以,若是烈饮输给南心陌,就能避开去凤梧城的一战,他还有更多的时间保留这只手臂,更多的时间去冲击天王境。白泷也不会因此用掉和烈圣之间的过往情分,烈圣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选择入关。”
“越过烈饮,后续的事,就会好办许多。”
“既守住了白泷的承诺,又保证了他的安全,更为解决雍王铺平了路,刘太后也会乐见其成,她自己也会少很多麻烦,总体而言,一石多鸟。”
“若非没有足够的玲珑心和细腻心思,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解决办法?”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解题思路是对,但很难。”
“想必她也知道,烈饮选择了入世刀,他的刀和他的道不允许他输,所以她此行也是抱着必胜的念头去的,哪怕知道很可能赢不了,这一战也还是要打,她或许是不能容忍自己什么都不做吧。”
“为了喜欢的人不惜伤痛的一心付出,只求他好,不求他能看见……她也真是个痴心痴情的女子……”
第八百三十六章 桃花节
数日后,雪域。
即便南唐是春日,相邻的雪域,仍然是冰天雪地,就如同北极南极圈的冬季和夏季,只有冷和非常冷的区别,都是撒水成冰。
纯白的雪是这里最常见的东西,可哪怕是热爱滑雪的人也不乐意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天。
就在这片近乎于死寂般沉默的大雪里,有一座普通的山神庙,庙里有一尊泥塑的无脸神像,只有普通的火炉子,以及背对着火炉坐着的沉默之人。
此人已经是生了华发,却丝毫不显衰老,背脊魁梧,沉默的坐着在小木凳上,却比山神庙里神像更像是庙里供奉的神祗。
火炉子里噼里啪啦的不知在烧着什么东西,这一炉子火烧了接近一甲子的年份,日夜不灭。
在这近乎安宁的风雪山神庙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辆马车停靠在了山神庙外,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南唐皇室御用的伏地千里,拥有一丝太古地龙血脉的特殊马匹,与其说是马,外表更接近于批鳞飞甲的猛兽,车同样也不是普通的车,富贵堂皇,每一寸都仿佛印刻着标榜自身高贵的标记。
驾马车的人,着红衣蟒袍。
南唐宫廷,着鲜红蟒袍者,为大宦官。
大秦中的大宦官有刘老鬼和曹忠两位大万象境,虽为大宦官,但仍然谈不上只手遮天。
可在南唐则不然,这一袭鲜红蟒袍代表了皇恩浩荡,也代表了无上权力。
天下皆知,这一袭红色蟒袍一旦出现在江湖上,必然引发无数风声鹤唳,掀起腥风血雨,令无数老牌猖獗的江湖匪盗草木皆兵。
此人姓田,名化羽,是一名貂寺,也是南唐的首宦。
但凡是大宦官,都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武功极好,忠心耿耿。
大多太监因为缺了子孙所以全部欲望都会转移到其他方面,自是野心勃勃,但也正因如此,这类人对皇权极为尊重,都听过异姓王改朝换代、大将军拔剑造反,却从未有过太监造反当皇帝之说……便是宦官乱政,如东汉十常侍,那也是皇帝放权,任由这群宦官为皇帝私下敛财。
貂寺是太监的雅称,可太监终归是太监,再大的宦官也是为皇权服务的。
这位田貂寺作为南唐首宦,为皇室已经服务了接近四十个年头,可谓忠心耿耿。
在南心陌金戈铁马踏江湖,以罗刹军的不破军势杀穿了江湖草莽匪类的胆魄前,他的名号便是朝堂用来震慑江湖宵小的上一个。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在一甲子前,他是登上了黑榜榜首的魔道高手,心狠手辣,杀人摧心。
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差点死在这座山神庙的主人手里,最终是被一人求情饶过一命。
于是当初的羽魔就死了,只剩下南唐首宦的红袍。
论修为,过了四十年,他从大万象境踏入了天王境,却因为心有残缺,加上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留下太多内患,只能成就个伪境。
饶是伪境,也是天王,天王异象货真价实,只是终生不得再进半步罢了。
红色蟒袍的大宦官从马车上走下,看了眼山神庙,神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