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掌,承影剑自觉出鞘,飞入掌心,墨色与霜雪共舞。
汤隶心头大喊不妙。
白泷一剑下落,墨色一抹,剑气瞬间撕裂三百丈!
飞雁门庭被一剑斩破,地面楼梯裂开一道鸿沟。
墨色剑气犁地七尺,在独孤城的地面上留下沟壑一道,长达数百丈之远。
地面鸿沟深达两米,披甲锐士人仰马翻,狼狈跌落,半晌爬不起,刀盾兵溃不成军,有人昏死在地,有人小便失禁,有人嘴唇铁青,有人尸骨无存。
万籁俱寂。
白泷往前一步:“我装没装,你下去问问那群死人?”
汤隶浑身颤抖,他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撑起自己发抖的膝盖,无比艰难的说:“见过……白公子。”
白泷淡淡道:“打仗我不如南心陌,但杀人,我比她专业多了。”
汤隶抬起眼睛,他知道自己赌输的一败涂地,浑身颤抖不已,眼神闪过太多情绪,疯狂被压下,敬畏居多。
他不知道白泷武功尽废是不是真的,但这一剑……足够杀他一百次。
白泷将承影剑点在他的肩膀上:“我在想,如果要给南心陌送一份礼物,用你的脑袋够不够做个点缀?”
汤隶双膝砸地,不可一世的振威校尉五体投地,额头贴着地面,眉心流血不止。
“白公子,饶我一命……”
这一跪,跪在了无数人的心头上,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校尉这一刻居然直接磕头认错,这群江湖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光景,武胆都要被震碎了。
这校尉也是太没有牌面,说跪就跪,还真是毫无风骨,不做江湖流氓可惜了。
白泷没了兴趣,抛剑归鞘。
汤隶死里逃生,来不及欢喜,下一句话就让他遍体生寒。
“你不需要我来处理,你的下场如何,不归我管。”白泷随手指了两名从沟壑里爬出来的铁甲锐士:“你们把他带去罗刹军驻地,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跟南心陌说个明白。”
两个铁甲锐士犹豫不决
“你们不想回陷阵营?”白泷问。
“……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两个铁甲锐士抱拳跪下。
汤隶目眦欲裂,咬的牙齿出血,这两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知道你们两人未必看的住他,但无妨……”白泷说:“他想跑就让他跑吧。”
汤隶埋下脑袋,他知道逃的后果是什么,除非这辈子都别被抓到,否则生如不死。
但如果被押送去罗刹军,他这辈子也同样是完了,他坏了规矩,败坏了罗刹军的名声,岂能有好下场?
汤隶后悔了,他看向一旁的战刀,直接拿起战刀试图自刎,可这把刀被踩入地面,他拾不起来。
“想死?”白泷说:“迟了点。”
振威校尉的最后一丝胆气也丧了,垂头丧气,整个人一瞬老了十岁。
两个锐士把他绑起,带上马和百多人从门前离开,来时多威风,走时就多么低调,不敢闹出一丁点太大的声响,只因白泷说了一句‘别扰民,夜深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
白泷看着人群走远,视线落回了四周江湖人的身上,这群江湖草莽噤若寒蝉。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别人的家事,他管不了,来的目的可不能忘了。
他对着孟七娘说:“借飞雁门的牌匾一用。”
孟七娘满心感激还没来及说出口,结果所有笑容都僵在脸上,打好的腹稿全部乱了,千言万语只余下一句话:“阁下真的是来踢馆的?”
“嗯姆。”白泷肯定答复。
“我飞雁门是得罪了阁下什么吗?”
孟七娘忐忑不安,她内心这个苦哇,刚刚送走了一尊索命的无常鬼,又来了一尊阎王爷?
“按规矩办事罢了。”白泷说:“你们自己摘下牌匾,送去城主府。”
“啊这……”孟七娘立刻想明白了:“您这是要用五大门派的牌匾做敲门砖?”
“独孤酬不讲武德,我给他送点礼物并不过分,没给他送钟就已经很客气了。”白泷说:“反正你们也没人拦得住我,老老实实配合得了,算是把刚刚的人情结算,等结束后,再把牌匾拿回来便是。”
“是。”孟七娘苦涩点头。
白泷不再多言,对着小观音说:“走了。”
小观音乖巧点头,松开小手,对着孟初雪轻轻挥手。
孟初雪如在梦里,她很想对小观音问个明白,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是不是一早就瞒着自己,可她又不能问,问了也只是给自己心底添堵。
走过同样的路,经历过同样的时间,可看见的是不同的风景,那绝代风流近在咫尺,她也看不见,想必小观音所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所看不见的风景吧。
他今日所展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那些,她看不见。
如今他要走了,这一走,可能之后下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白泷真的是要走了,不然等客栈关门,今晚只能在外面露宿。
想到这里,他止不住想笑,睡大街这种事,他和兰香雪、小观音都有经验了。
他过去混的最惨的时候,也是睡过桥洞里的,兰香雪当刺客,生活环境也不见得多好,风餐露宿很正常;小观音过去是流民乞丐,更是天天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