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娘当然会畏惧,她可是亲眼看着陷阵营闯入了门派了,把作威作福惯了的张家嫡系杀了个七七八八,脑袋割下,挂在树上做成了武军,这场景让她连续做了很久的噩梦,以至于根本忘不了这身铁甲。
所以孟七娘死死的盯着铁甲锐士旁耀武扬威的张融,痛骂道:“你这个引狼入室的王八蛋!”
张融根本不理会,只是毕恭毕敬的对着锐士的当头致谢道:“多谢大人。”
长戟锐士瞥了眼张融,眼神里满是轻蔑,冷漠道:“不想死就别站的太远,真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
张融脸色难看几分,却根本敢发作,他知道背后那群江湖武夫根本靠不住,武馆的骑墙派只是过来走个吆喝,索性剑走偏锋,请来了罗刹军里的一道分支,和其中一位搭上了关系。
这在江湖人看来是犯了大忌讳,哪怕南唐的朝堂和江湖分的不算太开,但罗刹军陷阵营干过的事,谁都记忆犹新,如今居然敞开大门把对方请回来?真是荒唐至极!
可即便所有人内心痛骂,却还是心生忌惮……只因这是长戟锐士,只因这是罗刹军陷阵营的分支,哪怕只有十个人,可他们的手里各个都不下于十几上百条的怨魂。
张融哪怕是狐假虎威,可如今也的确掌握了力量,这比背后的几百号江湖人要有用的多!
其中一个武馆馆主当场就投诚了,张融有了这道信用背书,入主飞雁门根本无可阻拦,给人当狗,也得看是谁的狗,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再逼迫的紧一点。
乌泱泱的几十号人开始朝着中央施压,十个铁甲锐士冷眼旁观江湖人的这出好戏,张融更是笑的巨猖狂和畅快,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作为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他认为自己借来的势,当然也是属于他自己的能耐!
孟七娘将孟初雪藏在身后,连垂死挣扎的想法也没了,这局势便是张冬林还在,也恐怕无力回天。
没办法翻盘了,绝望局,寄了吧……
她能想到的唯一,只是握住手里的梨花枪。
本以为孟初雪此行来独孤城,她一定能照顾好这个侄女,却让她遭遇这般痛苦,孟七娘心如刀绞,却也无奈,她只是苦笑一声,低声说:“雪儿,放心……要走,也是姨娘先走……”
孟初雪眼睛通红,她捏着裙角,双手染着血,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些,她在旅途中所见的有许多,却也不都是坏事,一路上并未感受过太多的担惊受怕,却反而在旅程的终点,在洪爷爷说了无数次的安全的地方受到这样的欺辱。
江湖的险恶比她所想的还要恶心一万倍。
明明世间有白衣风流,为何还要有这样恶意满溢却无人能制裁的恶徒?
她想不明白,只是恨意逐渐入骨,她很自己没能好好练武,否则这时岂会任人鱼肉?
愤恨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看向了张融,看向了那群江湖草莽,看向了铁甲锐士,她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出了一片荒凉的色调,最终化作苦涩的一声自嘲。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她是无能为力。
这时,大厅门外的路上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声。
人声鼎沸,不知是吵闹着什么,由于声音太大了,导致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武馆里的江湖草莽纷纷奇怪,这门外可是有两百多人看着呢,怎么会闹腾这样?
然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门外走来三人,为首者一袭白衣,随后者一身白裙,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当他们走进大门后,后方的所有喧哗声都奇妙的消失了,变得无比安静,静谧的有些诡异。
灯笼的火光摇曳,门扉里灌入了比往日更加刺骨的寒风,月光洒落,地上真的凝结了一层霜白。
孟初雪快成了木雕,她看出来的人是谁了。
可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又想到了那场梦中的所见,再度神情恍惚。
青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入了大厅,望着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微微挑眉:“还真是热闹……大晚上不睡觉,搁这儿开派对呢?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人流如潮水般分开,他径直往前,不过寥寥三人,却自成了一派。
不等其他人问他是来做什么的,白泷便主动报上来意。
“踢馆。”
“麻烦让最能打的出来。”
“摘完牌匾我就走。”
一句话让不少人差点踉跄,这人还真是看不懂气氛还是怎么的?现在跑来踢馆?
“原来是个傻子。”张融嘲弄的冷笑,旋即视线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一旁的兰香雪,他见过的绝色女子很少,以前是经常看见剑仙子御剑入云间,那等神仙人物他没资格沾惹,可内心还是存着点念想,所以对孟初雪势在必得,这次见到比孟初雪更出色的兰香雪,其冷冽的气质和出众的容貌,更是令他蠢蠢欲动。
兰香雪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谁敢用这种放肆的眼神打量她了。
白泷也同样注意到了这家伙的眼神,表情顿时十分的微妙。
张融当即色厉内荏:“小子,你冲进来就是为说句笑话?现在没时间理会你,可你既然来踢馆就该知道规矩,生死自负,不想死就赶紧滚出去!把你身边的女人留下,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
兰香雪周身的空气骤降,地面上凝结三寸寒霜,空气里飘起皑皑白雪,她厌恶极了这种眼神和这种说法,自封为侍女的她从来都是被公子当做健全自由的人格来尊重,她也早已形成了这种自觉,倒不如说,整个天下唯有公子才能让她举案齐眉……这个白痴算什么垃圾?
白泷当场就震惊了,且不说这种言论对方是怎么不过脑子说出口的,他更没想明白的是:“这种纯种的煞笔上次居然没被杀到绝种?南心陌干什么吃的?杀人她说自己是专业的我才让她来,居然还有这种漏网之鱼,我(TM)的直接惊呼好家伙,这样的极品不杀留着过年?”
小观音悄悄拉住白泷衣角,表情有些焦急。
她是看见了孟初雪,也可能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白泷拍了拍她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重点不在于这个早该杀了祭天的沙雕,以及附近这群扶不上墙的江湖草莽,而是在于这几名披着铁甲的长戟锐士。
张融反而先一步失去了耐心:“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把小子打死了,他也配穿白衣!假扮风流!”
武馆馆长们不想放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当即一拥而上,好几十人一涌而来,最近距离的莽夫举起手里狼牙铁棒砸向白泷脊背,根本没打算留手,直接往死里动手。
于是此人的脊背直接断裂,被兰香雪一脚踏在了后背,清脆的骨裂慎重,飞出了三十多米远,飞入一间门窗中,之后再也不见爬出来,其他人当即双脚刹车,不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