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后的很多人内心一咯噔，生怕他会倒下去，想要说什么，可很快意识到，自己看的是纪录片，说什么都是听不到的，这些早已发生过了。

……已经结束了。

青龙从西方游曳而来，纪录片的第六集进入最后尾声。

仍然是之前的女声，她开始缓缓念起旁白，说起记录的尾声。

“兽王死了……被击杀于渝州之东。”

“此战历经十二小时以上，从深夜至正午，血流成河。”

“军方损失轻微，无人伤亡，仅损失侦查观测器械若干。”

“他赢了这场大战，然后便离开了。”

“他还有一场比赛要赶，还有一场未决的胜负。”

“甚至来不及歇息一会儿，甚至来不及换一件衣服。”

画面开始过度，定格中央的血衣没有改变，从血衣到血衣，只是场景不再是山崖和蓝天，变成了室内的灯光和座椅；四周不再是兽潮和兽王，而是场馆内的观众和媒体。

可过度前后的画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直面了兽潮；也直面了人潮。

前者将他视作生死大敌；后者置他于不义之地。

变化？有吗？好像有，好像也没有……或许在他看来，兽潮比人群更好理解。

“我不清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擂台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也不清楚面对如潮水般的谩骂时，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我只是记得他摘下面具时指尖在颤抖。”

“我只是记得他在离开时说过的那些话。”

旁白开始念着，声音和另一道声音重合，而旁白的声音逐渐减弱，变成了青年的独白。

画面之中，血衣捏碎了假面，目光坦然。

“美好的仗我打过了，当跑的路我也跑尽了，所信的道我也守住了。”

“该说的说完，该做的做好，我已无愧于心。”

“公义的冠冕，为谁留存，谁又在乎？”

血衣消失在云雾之中，屏幕定格于此，一行文字浮现。

——天魔不死，只是凋零。

纪录片结束。

屏幕后方，完完整整的看完了纪录片的观众们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全部。

结合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来看，他们才终于明白了天魔离去的全部真相。

他忙碌的不仅仅只是头衔战，他将危险拦截在了城市之外，留在了众人意识之外。

如果不是天魔，单靠军方，或许早已压制不住这些未知生物，或许早已进入了战争动员阶段。

之所以还能和平下去，之所以能以如此微弱的代价渡过了难关，是因为有一个人在流血。

但是……这份代价，真的很微弱吗？

天魔已经走了，他们最大的守护者选择了就此离开。

很多人内心产生了茫然的困惑，还有一股堵得慌的压力，特别是曾经对白面恶言相向过的人，此时开始经受自己内心的煎熬和良心的苛责，很多人打开了评论区，短短三小时，数以万计的评论迅速刷新。

——他是在为我们而流血。

——天魔不死，只是凋零。

——猛男落泪，上一次哭还是看八公的时候……可这是真的啊，是真的啊！

——我同寝室的几个姑娘都哭的喘不过气了，我们都是渝州当地读书的，这是被救了命啊。

——何止是渝州，兽王还活着，它肆意改变气候，会直接带来不可预知的天灾，破坏多年以来的土地基建成果！而且兽潮还在继续，整个神州乃至亚洲都在它的威胁之下，十几亿人没一个人能在晚上睡得踏实！

——官方你没有心！

——别嗷了，天魔还没死呢！还没死呢！他一定会回来的！

——不可能的，他说要走，谁拦得住？你我还是官方？怎么拦？有资格拦着么？要求他继续为所有人流血？他可不欠任何人什么！

——天魔说过卫道人间，他也的确完成了承诺，卫道了人间的秩序，守护了神州的安定，各位还能这么平平安安的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同时也留下了武道遗产，所以他问心无愧，所以他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可笑……难道不是被各位逼走的？装什么理中客，最恨的就是这番嘴脸！他如果不是被伤透了，为什么要走？没了天魔，下一次灾害若是再来，能靠这群键盘侠去拯救世界么！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自私想法，他才会走的！不走留着给你们垫背么！

——都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被你们逼走的！

——老娘不管，你还我天魔哥哥！

——还我魔爹！之前的魔怔人都给我出来，我要剐了你们给魔爹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