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很幼稚,但她过去真的这么想……况且那时的她认为自己朝生暮死都不奇怪,有什么资格谈及爱情。
至于胭脂榜第一的身份,也是种种机缘巧合而得来……既是天下第一,得符合天下人的想象,这样的女子太少太少,所以越特殊越好,越神秘越好,因为信息不全,才令人好奇,才有热度可炒。
如今看来,胭脂榜第一,倒也不算是错。
大秦女帝、镇国公主,两重身份加持,加之她的绝代芳华,拿下第一,何止是名副其实,根本是绰绰有余。
但是,这虚名拿了,又给谁看呢?
她已是尊贵之躯,已经是此世权力之巅,缺的是虚名吗?
重要的并非是虚名,而是给谁看。
她不需要用虚名去换的天下人的青睐,更不需要引得万人空巷的惊叹膜拜。
那是花魁,不是公主,更不是帝王。
她此时所想的,仅仅只是跟在这个人的背后,乘着几许醉意,随意走走。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再多的什么,似乎也不归她所有,也根本得不到。
胭脂榜第一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流淌着浅浅的、令人神伤的光,如同粼粼的湖面。
……你要走了。
……你还会回来吗?
她悄悄的咬住了嘴唇,心间藏着问不出的话。
两人间已经谈不了私情,只余下一些默契,什么时候连默契都不剩下,情分也就耗尽了。
她放缓了几分脚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时间。
地上的雪并不厚。
她却下意识的循着白泷留下的脚印走着。
这令她感到久违的轻松,或许是因为秘密被分享,或许是因为找回了过去相处时的感受。
她并不喜欢并肩而行,而是习惯于跟在后方,被牵着手走。
男女之间或许会有纯洁的友情,但在白泷和赵雅之间是很难有正常的情感,纠缠太多,已经成了死结。
纠葛太多,恩怨太多,曾经同生共死,曾经有过背叛……
最后,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要打破这份隔阂,友情是不够的,爱情还差不多。
可爱情是什么?它是个狗东西,总要谁先低头。
但谁会低头呢?
白泷不会,他本就对睚眦没有那层想法,能大方的不计较过去已经是重感情了,这不是发小长大后就变成漂亮姑娘顺理成章的天降青梅,而是你大学互称父子的室友隔了三年后才表示自己原本是个双性人,现在决定抛弃男性的一面彻底做个女人……这关系乱不乱不清楚,但能接受的人建议去医院看看XP系统。
哪怕抛却了种种障碍,再看看实际的问题,首当其冲的是他的情感债已经直追霓虹官方的负债率,根本没心思再开设一门帝王学,这得几条腿几个脑袋多大心脏才够分?
至于赵雅,她更不会。
赵雅不是会为了爱情辜负一切的性格,如果是,当初就不会递出那一剑了。
要她和其他女子去争抢,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是要面子的人,绝不会低声下气做个舔狗。
她自知有这份遗憾,也正是为了弥补这份遗憾,才故意用了两年时光去教育绣玉,各种引导和暗示,也给了两人相遇的机会,希望她能完成自己没能做到的事。
可正常来思考,这很不对劲,甚至自相矛盾。
出手养成了妹妹把自己绿了,喜欢不自己上,反而给自己找个情敌?
这操作,秀的人头皮发麻。
从这份矛盾里能看出,赵雅的自尊心和她的内心愿望有多么割裂。
于是,两人间只剩沉默。
踏着雪地发出的轻微踩踏声。
两人走在雪地上,一前一后,循着同一对脚印,肩头静载一路月光。
……
一侧的夜谈结束了,另一侧的夜谈,如火如荼。
“区区一个孤魂野鬼,也敢阴魂不散,还嘲笑我平胸?”
端木槿冷笑两声,对着镜子里蹭鼻子上脸的女人竖起中指:“你都是死人了,安静的躺下去不好么?这种情况下非得诈尸?还是说是死的不痛快,想要托梦,老娘不介意给你传达一下最后的念想,你是不是忘记烧日记本了?这种事我在行啊。”
“我不写日记,写在日记里的是心里话么?”烟栖霞挑眉:“你既然能说话,那我到底投胎没有?”
“我怎么知道?不感兴趣。”端木槿淡淡道:“没事你先挂吧。”
“我已经挂了。”
“知道就好!”端木槿戳着镜面:“你都死了,还嘲讽我平板?你都已经硬了!手感比平板还差!”
“我只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差别这么大。”烟栖霞挺起胸口:“之前我也不好说明白,也就没好意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