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起就是了。”

“嚯！”

“你似乎并不惊讶。”

“梵月谷的手段对吧。”白泷说：“那么多人都长得一样，残疾率还这么高，我当然猜得到有问题。”

“梵月谷的创始者是大秦开国皇后，她曾经是地仙境界，地仙的血脉本就相较于普通武者更强更容易修行，所以梵月谷的孩子，自从出生起就需强制融合先祖血脉，充分激活自身潜能，这就是为什么梵月谷能代代出天王境的理由，每一代的镇国公主都是这样诞生的。”

“副作用呢？”白泷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夭折率很高，而且容易产生很多副作用，轻则丧失肢体功能、重则折寿死亡，我的发色也是如此。”

“……”白泷面沉如水。

“不必担心绣玉，她的走火入魔，并非是血脉的副作用，失去了说话能力的绣玉，实则是百年来最成功的镇国公主，其他公主都是激发血脉则入先天，她不同，是一步步修炼上来的，潜能极高。”睚眦缓缓道：“绣玉的成就皆是一步步修行而来，如今大周帝死亡，她再无后顾之忧，将来有可能问鼎先天九重。”

“我听说过，梵月谷的镇国公主……有两位。”白泷端起酒杯：“绣玉一位，另一位是你。”

“我只是徒有其名的镇国公主，后来转为七皇子也只是为了掩盖身份。”

“什么身份？”

“罪妃之女的身份。”

“你真的是公主？”

“我当然是……你不觉得我和绣玉一点都不相似么？”赵雅看向酒杯里倒影：“我的确是赵家血脉，货真价实的大秦公主，我并非是出生于梵月谷，所以梵月谷的血脉非常稀薄，当初我被带去梵月谷，是因为我的母亲请求前任的镇国公主救我一命，她带着我去了梵月谷，通过某种办法偷梁换柱……”

“谁知道你是个天才。”白泷了然。

“也是运气好，以我的血脉浓度，本不该有资格融合地仙之血，谁知道就这么一步天王境，可惜我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果动用这种力量，我会死，顷刻间化作一座冰山……”赵雅说：“给我一个镇国公主的名头，是为了安抚，也是为了强迫，让我去葬王窟里殉国。”

睚眦仰头饮下烈酒，雪发批落在桌案上：“我从出生起就注定要为大秦而死，死在葬王窟里。”

“可你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了。”赵雅看向这座冷宫：“我的母亲告诉我，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从五岁到十三岁，都是在这里生活的，因为这头白发，饱受冷眼。”

……我倒是觉得好看的很，当初也是因为看着这头白发才去搭话的。

白泷老冲国人白毛控了。

他的想法和眼神被看了通透。

“谢谢。”睚眦浅笑：“当你觉得我的发色好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能成为朋友。”

她接着轻叹一声：“可惜你才是异类，其他人不会这么想，这后宫里太多人厌恶我和母亲……母亲是罪妃，罪名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无非是后宫争斗落败后惨遭陷害，她无权无势，没有后台，又被打入冷宫，自然遭受冷眼，倍受欺负，我也一样，明明是公主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好在前代镇国公主很照顾我，经常将我送去梵月谷，我的处境还是比母亲好的多，可我那时候不知道，母亲在这里没得躲也没得逃，我希望她能搬走，可她能去哪里？我一天天长大，她也一天天憔悴，直至十六岁那年大雪，她走了……”

赵雅笑的很凄凉：“整座后宫里的所有人，都是杀死她的凶手。”

白泷抿下一口温酒：“所以……”

他缓缓的道：“你让人屠了整个后宫，从嫔妃到太监宫女，斩尽杀绝。”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后夜谈（中）

睚眦微笑：“你这指责有点无端臆想了，派人攻进来的是烟云燕。”

“那你想说后宫被屠都是烟云燕的命令？”白泷说。

“除此之外没别的解释了，烟云燕和大秦皇后的关系你不清楚么？”睚眦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皇后和烟云燕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她们实在是太像了。”

“烟云燕痛恨皇后，也连带着痛恨了赵氏，将这里的所有血亲都赶尽杀绝很是正常，或许也有无极魔门在其中作祟，事实上，其他的皇子公主都遇刺了，不是么？”

“一个疯狂的复仇者，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就连带人攻打禁城这种事她都干了，偏偏又对皇位没有半点渴望，不是为了权利、地位，那么只可能是为了复仇而来。”

白泷摇头：“我对烟云燕几乎没什么了解，也没说过几句话，这里也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没有便利的所搜引擎，点一下就有各种劲爆消息，各种消息，谁知真假是什么？”

睚眦手指轻轻弹了弹酒杯：“信不信随你，但我不至于去污蔑一个死人的名声。”

“她还有名声？注定遗臭万年了，因为是死人才方便，什么都可以往她身上推。”白泷顿了顿：“可她终究是已经死了。”

“死了，又如何？”

“死人什么都得不到，烟云燕又不蠢，肯定做好了后手准备。”白泷淡淡道：“她想必一开始也是没打算去赴死的，只是……她大概没想到，烟栖霞会舍得跟她一死换一死。”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越级杀人的，一个大万象境被一名先天都不是的女子所杀，说出去谁信？不是烟云燕不够堤防，而是你教出了一群怪物。”睚眦指正道。

“烟栖霞怎么杀的烟云燕，我倒是不关心，只是问题在于……”白泷淡淡道：“她是怎么进来的？禁城守备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潜入的地方。”

“这我不清楚，毕竟是烟栖霞，她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吧。”

“是啊，她一定有所准备，也一定有把握进得去。”白泷看着杯子里的酒水飘起热气：“或许是变装，或许是买通了谁，又或者是找了位帮手，带她进入禁城，协助她执行自己的计划……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性更高？”

雪发女子假意思索道：“大概是第三种吧。”

“不装了？”白泷眯着眼睛。

“只是合理的结论。”她好笑的问：“你想说，我就是帮手？”

“倘若不是赵家人，怎么进的了赵家门？”白泷说：“皇子身份是最好的援护。”

“我无法否认，但也不必承认。”睚眦否认道：“我似乎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帮她。”

“你当然有。”白泷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