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摊开手掌，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完美的复生是不存在的。

因为魂魄的一部分早已去了往生。

但可以引起残魂再现，化作鬼修，也可以长存于世间，终有一日再入轮回之井。

白泷起身，抬起手一挥。

阴府祭坛之上，阴火点燃。

他将烟栖霞放在祭坛最中央，他要开始引渡残魂。

虽不知过去了这么久，她的残魂还能留下多少，只要留下一部分就好。

白泷如此祈祷着，他将程序交给了阴神的阴府来运作，它是精准的工序，比自己完成的更好。

庞大的阴火笼罩在烟栖霞的躯壳之上，魂魄的颜色开始流转，火光覆盖，本该在这火焰中能看到烟栖霞的生平，能够在引魂仪式中见到过往的景象。

可它是安静的。

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可……怎么会没有？

才死去不到一天的人，怎么可能残魂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死者有头七之说，因为第七天的时候残魂的力量最为壮大，如同最后一下燃烧的火光。

白泷诧异了，他不信，又尝试了一次。

……无效。

再试一次。

……还是无效。

阴火不断闪烁，照亮了阴府的祭坛一次又一次，然而一缕魂魄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气息也无。

等他尝试第九次的时候，亏空的精神力让他一个踉跄。

阴府感受到了他的虚弱，主动开启门扉，将白泷和烟栖霞都留在了外侧。

青年怀抱着冰凉的尸首，跪坐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久久无法回神。

……这跟最初说好的不同。

……不是说，还能够挽留的么？

……可为什么连残魂也没有？

“难道说……”白泷仰起头，看向天穹上空：“就连残魂也一同去了轮回么？”

可魂魄去了轮回，就再也不是她了。

烟栖霞将会彻底消亡，人格消逝，留下的会是另一人。

白泷苦笑：“这算是什么挽留……她已经，她分明已经……”

握紧拳头，想要嘲弄什么，可最后也只是在嘲笑自己。

漆黑的天色，黯然的月光，抱着冰冷的尸骨，却想要挽留什么的天魔径自一个人的坐在雪地里，发出沙哑且自嘲的笑声。

然后，有一缕温热的光照落在雪地之间。

有人影正在靠近，从缓慢到快速，到慌张急促。

有些刺耳的车轴滑动的声音后，白泷感受到了拥抱，有谁从背后抱住了他。

拥抱显得慌忙且担忧。

“你没事，你没事……”端木槿仿佛是为了自己安心一遍遍的重复着：“太好了……”

白泷张了张口，他或许该安慰一下端木槿，可这时候开口说话都很艰难，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端木槿从后方用力的，静静的抱住了白泷：“我都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白泷看向端木槿，无力的笑：“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还活着……”端木槿很轻柔的说。

白泷看着她的眼睛：“她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怀里，我尝试挽留她，但我失败了，她真的走了，一缕残魂都没有留下，毫无迷恋的走了。”

端木槿轻轻颔首：“我知道，她是为了复仇而去的，所以没有给自己留退路，这不是你的责任。”

白泷没接话。

端木槿说：“但她真的还活着。”

白泷沉默的看着她。

端木槿轻轻摇头：“她还活着，你忘记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白泷竭力的回想，风雪中女子回眸时留下的话语，因为太过于慌张，他根本没怎么注意这句话。

此时重新回响，便觉得心口疼痛的厉害，又一次回忆起烟栖霞逝去之前的光景，连记忆画面都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