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点倒是和商雨薇说的一样。”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必不会承认。”高柔转身：“但也无妨……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权带师竟是我自己

穿过繁华夜市，来到街道之末。

帝都已经是寒冬深夜，再繁华如何的封建时代，都有改不了的一个毛病，即……冬天会冻死人。

字面意义，便是大唐盛世的冬天，京兆府也少不了很多人要被冻死在路边，都是些低端人口，乞丐什么的。

这些人活着无人关心，死了也没人在意，只有些扫大街的公务员们会注意着，到了深夜，见到人硬了，就给尸体运出城去，要么直接烧了，要么裹上草席草草掩埋。古代做乞丐可没有现代那么舒服，现代的话，别看人家跪着，也许赚的比正常打工人还要多几倍。

在寒冬夜市中，白泷的脚步放缓，内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或许是看见了街道两侧蜷缩的人群，心里不太好受，离开了繁华夜景，隔着几条街道，便有人在挨饿挨冻。

“这大秦盛世，也还是一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白泷老毛病发作，止不住讽刺了两句：“前辈想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些吗？”

高柔没回答，只是循着道路往前，走过后半段时，四周还是许多到底蜷缩的乞丐居多，而走到中段，人就越来越少，而在这条晦暗的街道上，已经能够隐隐的见到火光，还有一阵阵热气飘来。

“……什么味道？”白泷问：“米粥？”

他往前看去，而高柔也适时的停下步子，不远处的前方，是一间善堂，对外开放的一共有三间房子，其中一间房子里烧着炉子，煮着米粥，另一间房子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一间房子里是个药铺。

门外聚集着好些人，大多都是衣衫褴褛之人，妇女儿童居多，穿着单薄的衣着，嘴唇干燥，蓬头垢面，如同饥荒的难民们，有的人拿到了粥，蹲在地上小口的吃着饭，有的人还没有，但也排成队，在三间房子的门口等待着，队列的另一侧，有穿着绿裙的少女们跑来跑去的指挥着。

“不要拥堵，保持一段距离。”

“没有牌子的，先去主堂登记一下姓名，记录一下信息，领取牌子。”

“请放心，这里东西都不收费的，免费抓药看病，也免费送粥的。”

几名女孩跑进跑出不断，在数百的难民乞丐中穿梭着。

白泷停在人群之外，望见坐在主堂里的女子，一袭红裙，压不住胸前波涛汹涌，正是当初使用重剑的天香楼阁的第五位真传弟子，当众嘲讽‘一览众山小’的那位。

她此时正和颜悦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子：“姓名？”

“我，我姓柳……他姓王……”女子很冷也很疲惫，是名母亲，怀抱着不到三岁的男孩：“求，求求你们帮帮这孩子，他发烧了，病得很重……”

“请放心。”第五真传温和道：“会好起来的，我们先登记一下姓名，还有基本信息啊，待会儿会有人替你看病的，有我们在，孩子没事。”

“真，真的？”女子说话结结巴巴，饥肠辘辘和疲惫让她同样面色蜡黄：“你们会收这个孩子吗？哪怕只有这个孩子也好，我……”

“抱歉，天香楼阁不收男弟子。”第五真传摇头，不过很快话锋一转：“但你可以自己抚养他长大。”

“我，我哪里……”

“放心。”红裙女子扬起唇角：“只要你在这儿登记了信息，三天后再来这儿，我们就会为你安排一项工作，不说让你能赚到很多钱，但可以保证你衣物无忧，有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你的孩子也是，会得到抚养。”

“工，工作……？”女子眼睛亮了起来，她激动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天香楼阁的弟子，我们不说谎。”第五真传递过去牌子：“拿好牌子，信息登记完成后，我们会尽可能的帮你，先带孩子去隔壁看病吧，也可以先去拿粥，不用着急，慢慢来吧。”

她说完，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肩膀又酸又痛。

“五师姐，换我来吧。”一旁的内门弟子说：“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没事没事，我还不累，让下一个进来吧。”

“我听说大师姐回来了，还受了伤。”内门弟子压低声音。

“这里交给你了！有麻烦就跟我说。”第五真传立刻冲出正门。

她也是归心似箭，听到苏若水的消息，明知对方是个叛徒，却怎么都不忍心去恨她。

红衣姑娘刚刚走出来没几步，顿时脚步一顿，差点连人带球撞在高柔身上：“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高柔伸出手，直接戳在五姑娘的胸口上：“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对不起啊师傅，我着急了点。”红衣姑娘说着说着，注意到一旁立着一人，定睛一看：“呀！白公子，你怎么来了？诶？你怎么和师傅在一块，你好像受伤了，你……”

铮——！高柔拨动琴弦，五姑娘立刻抱着脑袋蹲在地面：“啊，疼疼疼疼！”

琴骨叹道：“这丫头莽撞，让公子见笑了。”

“五姑娘性格率直，没什么。”白泷望着善堂：“这就是前辈想让我看的东西？”

“你觉得如何？”

“……很好。”

“和你设想的有几分出入？”

我设想的……白泷一怔，旋即说道：“没有太大出入，至少方向是对了，比各地道馆静斋的做法对很多，静斋也是施舍粥，但只是授人以鱼，真正的做法不该是让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而是帮助他们自力更生，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提高生活质量，才能实现良性循环。”

他说着说着，又注意到高柔赞许的视线，以及五姑娘崇拜的目光，青年轻咳一声：“还是贵宗派有魄力。”

“我们只是践行者，说到底，只是拾人牙慧，能照猫画虎也不错了。”高柔轻声感慨：“能听到公子这么说，至少我会觉得欣慰些，我们并未做错。”

五姑娘道：“白公子一眼就看明白了，可许多笨蛋，解释很多遍，却仍然不懂。”

“这是改换了宗门数百年规矩的事，肯定有人会反对，只是鼠目寸光者是看不见的。”高柔徐徐道：“天香楼阁的经营方略，在过去是去收留的都是些有天赋的女子，加入门派，接受门派培养，之后外出经营宗门产业，争取钱财，为宗门培育下一代弟子，实现循环。”

“这种方针让宗门跻身于六大宗派之一，但是已是无力承载更多了，千名宗门弟子，各地产业，已经逐渐走到瓶颈期，无法进一步发展，白公子提出的策略，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拓展了商业模式，也结束了数百年来的发展停滞，这份恩情之大，天香楼阁是还不清的，然而……白公子对此寻求的报酬，确是眼前之事……”

高柔看向白泷，白泷也哑然：“我好像……没要求过这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