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本来就是这样，防火防盗防闺蜜。”

“哪怕是被你当做贼一样防备着，我也根本无所谓！”

“倒不如说，我会松口气。”

“这证明你没有同情我，证明你将我当做情敌来看，这也是另一种尊重。”

“我没有生气，至少没有生你的气。”

她握紧拳头，手臂颤抖着，语气也颤抖着，白色的水雾中，她低下螓首，缓缓的说出自我厌恶的话。

“我是在埋怨我自己，怨恨自己的难看……”

“明明你可以这样正正堂堂的说出口，说出你的喜欢，为了这份喜欢，甚至不惜舍弃矜持，向我宣战。”

“可我呢，我像个胆小鬼似的，躲躲藏藏，将所有想法都埋在脑海里，将不安的心情都藏起来悄悄发泄，大呼小叫着……可真实的想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只能一边旁敲侧击的暗示，一边希望被发现……”

“难看，太难看了……”

“想要守着友谊，却又心有不甘，偷偷摸摸的想要做些什么。”

“即便被说破了，却还是像个贼寇似的觊觎着，连坦然承认的胆量都没有……”

“我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

“最让我不甘心的是，为什么直到现在……”

“才终于察觉到……”

“原来我也一样……”

手掌遮掩着面颜，指缝中溢出苦涩的泪水，端木槿的声线那般苦涩的诉说着。

她很久前就没流过泪了，可她现在哭的像个丢失了宝贵玩具的孩子，眼泪决堤。

“我只是……喜欢他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卑微的白玫瑰

人的内心存在一个极限的压力值。

突破了极限后，情绪便会失控。

爱说谎的人会变的诚实，坚强的人会变得脆弱。

宛如此时的端木槿，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早已被看透了。

雨宫荧是，羽生怜也是。

只是雨宫荧选择的方式比较委婉，是鼓励和观望。

而羽生怜选择的方式更加激进，是宣战和揭穿。

端木槿感受到了不甘和自我厌恶，既是因为羽生怜太耀眼，又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胆怯。

她厌恶自己软弱的无法面对自我的内心，也嘲笑自己需要别人提醒才能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愿。

于是她失声痛哭，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羽生怜也温柔的抱住了学姐，她也能体会到对方的遗憾和不甘。

毕竟她是那么别扭又倔强的一个人，外在说表现的自信甚至自负，那是在心底筑起高高的壁垒，只有在心气上高人一等，她才能掩盖自己内心的自卑。

每一个自负到极致的人，内心都藏着自己的劣等感。

她与生俱来的身体缺陷和坏运气便是她劣等感的来源。

上天已经待她这么不公平了，所以她才要嘲笑命运，表现出心比天高的自信，永远保持着理性和冷静，哪怕疼痛也绝不会说出口。

可人总是感性的生物，情感是不讲道理的，无法用理性的思维去揣测。

她不相信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谁，甚至不惜用一切办法去掩盖这份情感。

这样别扭的女孩就像是一只刺猬，不会主动卸下自己的伪装，而偏偏她喜欢上的同样是个木头，屏蔽各种暗示，花式不解风情，对情感之事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自我欺瞒，一个不知不懂，都视青春为谎言。

就像是两个消极防守的玩家，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零和博弈。

直至羽生怜的入场，她的热情和主动才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她成功破防了白泷，打破了他的防守，击碎了他不知不懂的自我麻痹，清楚的意识到了不是什么人生三大错觉，爱情的确是存在的。

她也成功破防了端木槿，打破了她的自我欺骗，对她的宣战行为，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承认了内心的不甘和隐瞒的思念。

温暖的水池里，女孩拥抱着女孩。

“稍微冷静了一点吗？”羽生怜轻声的问。

“嗯……”端木槿的声音有些沙哑，可她暂时不想抬起头来：“被学妹看到这个样子，我以后就没办法继续摆着学姐的架子说大道理了啊。”

“不说也没关系，说不定我懂得比你还多了啊。”羽生怜的心底住着千年的神祗，她说：“我也有过同样的心情，也有过同样的感受，知道自己被舍弃的那一刻，我哭的比这时候还要撕心裂肺呢。”

“为什么这时候抱着我的……是你呢？”端木槿低声的问。

“因为学长大概是不敢拥抱你的吧。”羽生怜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后背：“他是个胆小鬼啊，你伸出手，他就会跑很远的，连抱你进温泉都不敢。”

“为什么我们都会喜欢这么个胆小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