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摸鱼翘班?”白泷古怪道。
“即便这么做也只能拖延时间,迟早有一天也会出现同样的局面。”
“所以你不管了?”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神祗轻声道:“还有另一个理由。”
“什么?”
“你知道因果吗?”神祗静静的说:“有必有果。”
“你的报应就是我?”白泷顺口接了一句。
“……是啊,我的报应就是你。”神祗却是应承了下来:“因果是贯穿时间上的……有时候,因果可以颠倒,有时候可能是果在先,因在后……这就形成了一种循环。”
白泷说:“听不明白。”
“举个例子吧,你丢了一元钱,为了找出谁拿走了你的一块钱,你发明了时空机器,你回到了过去,然后看到桌子上有一块钱,于是你把这块钱拿走了。”
“所以偷钱的人竟是我自己?”
“不仅是这样,致使你穿越时空的理由,是你丢了钱,可如果你自己不拿走这一块钱,你就不会发明时空机。”神祗娓娓道:“这便是因果的混淆,不存在谁在先,谁在后……因为时间线已经完成了,因为因果已经构筑,而如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基于这份因果之上。”
“衔尾蛇?”白泷联想到了这个符号。
“嗯,就和衔尾蛇一样,或者说,是在时间上打了一个结,过去导致了未来,未来促成了过去。”神祗轻声说:“这就是你啊。”
“我?”白泷一怔。
“你就是那个结。”神祗说:“因为你杀了伊邪那美,因为你拯救了日轮城,因为你解放了这片大地,所以才有如今的局面,才有如今的这幕光景。”
“你又为什么选择去杀伊邪那美?因为你想改变现在,你认为杀死了过去的黄泉神祗,如今的黄泉神祗也会一同消失,两位神祗是同一位。”
“可你这么做了,而现实没有产生丝毫的变化。”
“这是因为……你已经改写了历史,你所在的世界本就是你改写过的世界!你想要改写现在,所以回到了过去;而正因为你回到了过去改写了过去,导致历史应有的发展轨迹产生了偏差,并且历经千年时光成为了现在。”
白泷眼瞳剧烈收缩,他脱口而出:“这不……”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存在于此,便是证明。”黄泉神祗耐心且平静的说:“如果你不去往千年前,日轮城早该覆灭了,即便不覆灭,靠着天照而残存的世界又能维系多久?毁灭是它应有的宿命,是你改写了历史,于是现实才得以维系至今。”
白泷默然,他有点陷入了混乱中,花了好一会儿,捋清楚思绪。
……为了杀死神祗而回到过去,导致神祗被杀死,导致千年后的局面;
……为了改变千年后的局面,才想到要杀死神祗而回到过去。
这就导致了一个循环,并且是无限的循环下去。
白泷眉头紧锁,他的心态产生了变化,缓缓道:“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你说的应该是真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历史没有发生变化,但是……”
他觉得有的事说不通,界门的能力还在,他现在就能直接回到过去的日轮城。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也未必不能改写历史。
而这份思考逻辑也被神祗看破。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也仍然能回到过去,所以有能力改写历史……”神祗平静的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吗?那你还在第一层。”
“……什么意思?”白泷失去了耐心:“别说谜语了!”
“简单点来说,这一切都是因果关联的。”神祗娓娓道来:“如果幽世不侵入常世,鬼神不被羽生怜所看见,她不经历这样的人生,又如何会逃去沪州?”
“如果她不去往沪州,又怎么会跟你相遇?”
“如果缺乏了羽生怜的指引,你又怎么会来到沪州?”
“倘若你不来沪州,过往的日轮城谁来拯救,伊邪那美谁来杀死?”
“你的到来是注定的,你也必须来到瀛洲。”
“但需要你来拯救的,不只是这个时代的幽世,还有千年前的世界。”
“那是除你之外没有其他人做得到的丰功伟绩,必须由你来亲自完成。”
“想要改变历史对你而言不难,但你的目的不该是改变它,而是……维系它。”
“这便是因果。”
“起始不是起始,而是故事中的一个节点;结束也不是结束,也只是刚刚开始。”
一切道明,一切言清。
原来这就是真相,都是静心计算得来的结果,都是早已完成的一次轮回中的运转。
白泷的作用是来这里打一个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经落入了时空的圈套里。
“我还有一个问题……”白泷低沉的问:“设下这个圈套的人,是谁?”
神祗有些迟疑:“是……”
“是我自己。”白泷自问自答,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只有他自己才最了解他,才清楚界门的时空穿梭,只要他不说,根本没有谁意识到千年前后的天魔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圈套的设计者一定是他自己,其他人只是执行者,是未来的白泷想要维持着个时间线上的结。
他对此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有些乏力和苦笑,毕竟自己算计自己,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白泷看向神祗,他张了张口,又再度沉默,化作一声苦笑:“我该恭喜自己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