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街区行人已有不少,些许嘈杂声响不影响交谈。
大约数分钟后,白泷方才打破了沉默,他说:“是你设的局。”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句式,笃定的语气。
烟栖霞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公子说的是什么?”
白泷直言道:“今晚的局。”
烟栖霞浅浅的笑着,有些不依不饶的问:“什么样的局?”
白泷早已打好了腹稿,捋清楚顺序,他说:“引蛇出洞之局。”
烟栖霞莞尔一笑,并未承认是自己:“公子不是问询过了?这可是……”
白泷步伐不停,摇头说:“澹台紫月没有这个水平的智计,她也做不到这样完整的布局,也做不到这样的统筹规划,单论一点,她便不行。”
烟栖霞仍然追问:“哪一点?”
白泷骤然停下步子,回头凝视:“让华中锦给李判下药。”
烟栖霞视线毫不闪躲,迎着公子审视的目光:“为什么公子会这么认为?”
白泷淡淡道:“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只有这种可能性,李判昏睡一整夜,除了被人下药之外,别无其他理由,而和他交谈的人中,只有华中锦和他是旧时认识,他又是医者,暗中下药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如果他是帮手,这一切发展都在默许之下,同样的……能和他达成合作关系的人,除了我之外,也只有你了。”
烟栖霞托着下巴,她走近一步,秋水双眸轻抬:“或许是华中锦自己的决定呢?”
白泷说:“那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布局让李判假死,这对他毫无益处,更何况还携带着华铃,他不可能不知道今晚的情况危急,把孙女带入这种场景,后果会如何?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你认为他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对实力过于自信?显然都不是,而是他认为布局万无一失。”
烟栖霞微笑醉人,她注视着公子的背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还有呢?”
“引蛇出洞的布局,需要建立在数个前提之上。”白泷继续说:“其一,必须在船只上;其二,必须让李太守假死,减少阻力;其三,必须有血衣楼主和兰香雪的决斗吸引注意力;其四,必须让化妖们确定目标人物就在船只上;其五,必须保证己方的安全。”
烟栖霞细细品味着他的分析,轻声说:“很对。”
白泷目光深邃:“这些条件,单独一条拎出来都不容易达成,因为牵扯到太多人了。”
烟栖霞眸子明亮的问:“然后呢?”
白泷给出结论:“所以,只可能是你。”
烟栖霞抱着双臂,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欢喜,像极了被心上人接住绣球的姑娘。
她明知故问:“为什么?”
白泷说:“要求我们登船的人……就是你。”
烟栖霞的胸口随着深呼吸而鼓起,旋即她满足的深深叹息:“果然还是瞒不过公子。”
白泷眼中却无这位绝色美人,而是带着几缕审视之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烟栖霞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她真是爱煞了公子的这番性情,当他如此薄凉时,反而令她深深的着迷。
她轻声问道:“小女子导演的这一出戏剧,能入得了公子法眼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你献上喝彩
白泷以手扶额:“果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是我太蠢,没看破。”
烟栖霞岂会相信,她嫣然一笑:“公子只是陪我完成这一出好戏吧。”
白泷淡淡道:“我还没有从容到这一步。”
烟栖霞轻声说:“也是啊,唯独有些出乎我意外的是,公子真的会为了兰香雪而去杀了血衣楼主……那时候我是有些嫉妒了。”
……我只是为了界门的任务,帮她是顺便。
白泷说:“你认为她赢不了。”
烟栖霞摇头:“她能不能赢,不影响到最终结果。”
白泷又说:“最终结果么……所以,今晚的这一局,你有百分百的胜算。”
女子轻轻颔首:“是。”
白泷吐出一口气息:“但对我而言不是。”
烟栖霞抱着双臂托起胸口:“公子不妨直说?”
白泷淡淡道:“我本想的是李判是否会出手,但他只是睡了一整个晚上。”
“所以?”
“所以李判并不是明面上的布局,而是一道保险,既然是你们药倒的他,一定有有唤醒他的方式,但直至最后都没有这么做,只能证明在启用这道保险之前……有比他更强者。”白泷低沉道:“是绣玉。”
烟栖霞不言语,等待着白泷的分析和推断。
“绣玉是最重要的一枚底牌,也是稳固局面的最重要一手。外表上她只是幼女,没人会过于注意,看似在身边只是个累赘,实则却是一张足以倾覆局面的底牌。”
“想来,杀死骨面的人,也是她吧。”
“通风窗口只能容纳小孩子的身体通过,她正好符合要求,而且她使用的也是太阴真气,凝聚水汽制造冰块再容易不过,杀死化妖对实际上是成年人的她更是毫无心理负担。”
“她是潜藏最深的一枚底牌。”
“事实上,也的确是绣玉救了我一命,否则我少说也得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