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年之前,他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
但到了而今,他那隐藏在心中,那期待的火焰,仿佛又在逐渐燃烧,期盼起来。
只是渐渐地,他的笑容又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了。
因为这里的被褥虽然是新的,桌上即使连尘土都没有。但如果仔细一点就轻易能发现,这间屋子其实是被法力所维护过的。
只要这阵法不失效,即使时间过得再长久,都依然是这样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而且他看到可桌上有一张字帖,那少年人偶已经递给他了,补充道:“刚才我就是找到了这张字帖,才知道住在此处女子的芳名。”
天誉拿起一看,只见上头书写着十分秀丽的字迹。
“诗韵……天昊三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三年。”
天誉才这么一念,情绪就彻底心灰意冷了,这已经是九十多万年的事情,这里看起来保存地那么好,亦不过是术法的缘故。
如今,都过去了这么久,故人到底在何处,又还有谁知呢?
天誉的面色逐渐灰暗,久久无法言语。
当年是他对不起诗韵,她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原本应该十分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她家境很好,是在州府开胭脂铺的,还是家中的独女,唯一的掌上明珠,也理应该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但正是在与他相遇之后,诗韵才不顾反对,硬是与他走在了一起,当年为了订婚,得到家里的同意,诗韵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拼着这条命,乃至于最后干脆是离家出走,搬到了他这里住,这才取得了家里的同意。
可最后两人的结局,谁能想到会是那样?
在那次大战之后,他们就再也未曾见过了。
天誉至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害苦了她,也是自己辜负了她。
可诗韵,却依然是记得他,都未曾有过淡忘。
在门口处,又有一个人偶少年走进来,他的模样与天誉身旁的人偶一模一样。
他左右张望下道:“应该只有这个地方有人住,其余都很破败,有不少大殿都已经坍塌了。”
天誉静静走到了那床榻前,他在抚摸着两床被褥,那记忆仿佛也已经回到了曾经。他与诗韵,与娘亲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
他是无限怀恋着过去,但那过去,却已然不存在了。
而且,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并非是个完整的人,只是属于个体的人格,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的魂魄,也迟早会回归,他的所有记忆,都会与本体融合,成为一部分。他的分魂,从开始自本体分裂以来,就有强烈的归属、认同感,他也一直在等待时机,可以回归到本我,完成真正的圆满。
他其实一直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诗韵还在这人间,他都不可能去见对方。
那人偶少年见天誉如此,先是迟疑着,在隔了一会之后才道:“道友,你难道是认识这女子吗?”
天誉先不出声,直到是过了会,才轻轻苦笑了下,似乎是默认了。
他轻轻抚摸着被褥,似乎很想从上面感受到一丝余温,但上头却什么都没有,唯有剩下一片冰凉。
但过了会,天誉似乎在这床头底下,摸到了什么。
他拿出来一看,赫然发现是个玉镯。
天誉当然认识这玉镯,这镯子最早是妙常的,是诗韵来了他们家之后,妙常才给了她,把它当做了是一种传承和寄托。
此刻,他的心情有点伤感,他摸着这玉镯,以颇为沧桑的语气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她怎么把你给留下了,她为何没有带走你……”
这玉镯其实也是妙常的遗物,但如今它被留在了这里,令天誉的情绪很低落,他似乎是认作,这是诗韵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舍弃方式,令他有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而且也正是在此刻,天誉似乎是从这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妙之感。
这玉镯里,似乎是有着一股意念,一股完整的思维。
天誉先迟疑了好久,但他的自己神念,却无法接触里面这股思维。
他稍微迟疑了下,终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珠子,把这枚在闪烁着光芒的珠子,给轻轻放在了上头。
这是他的魂珠,帝君的分魂,便是被他封印在了其中。
而且,当他的思维,与魂珠,与那玉镯互相接触之时,那些曾经的景象,诗韵以前所看到,所经历过的过去,也都逐渐呈现在了天誉的眼前。
仿佛,这玉镯就应该是留给他的,这个玉镯,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他。
天誉先看到了一片火海。
他是以诗韵的视角,在看着那些曾经的过去。
那是他本体陷入了疯狂,杀上了九天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诗韵从那之前晕厥的酒窖里爬了出来,她所看到的世界,恍若是末日般。
帝君战败了。
帝君失败,意味着人族也败了,彻底一败涂地。
但诗韵此时还不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她到了那时候,其实还无法理解,为何九天的那些众神,要来追杀他们,她也在疑惑,誉到底是去了哪里,均衡老师又去了何处,妙常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