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巧的拨浪鼓从她手里飞出,这小鼓不停敲响,从这京城上空飞过,而那些皇太祖他们所带来,正在慌乱之中四处逃散的人,也中了这鼓声所散发出去的神通,都纷纷失去了意识,从京城的上空跌落。
至于洛秦与皇太祖,根本是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了,也都被陆巧与唐子虞一起给压过来,与陈泉武一起,并排跪在了众人面前。
司言先看了周围一眼,以及狼狈的众人,还有京城那么多被打烂的建筑物。
然后,才又将视线重新放回在了他们身上。
而正好,那云符也被古湖给押过来了。
这皇太祖最没骨气,在这皇子面前,就连忙道:“阁主,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当初我与你们天命阁有旧,百凛庆更是为我解析过功法,与我一同参悟过,我…我从道理上算,我可是你们天命阁的外门弟子呀!司阁主,我云烈可是你的外门弟子,你不能杀我!!”
司言轻轻一笑道:“我天命阁人,都视我如父,视我如兄,我死了,他们为我流泪,他们为我伤心,而我亦是视他们为我自己的孩子,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也愿意为他们上刀山,下火海。”
司言轻轻伸出一个手指,点在云烈的眉心道:“不要污蔑我天命阁。”
“你不能杀我!姓司的你不能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让云火退位,让你当皇帝,我让他的火皇的皇后当你的女人,让你坐拥他的所有!你不能杀我!!”
但下一刻,这云烈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眉心也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那么睁大着自己的眼睛,错愕地倒了下去。
这天云皇国的皇太祖,这个坐镇天云皇国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太祖,而今在众人面前,成了一具尸体。
司言这一招,不仅是打死了他的肉身,连他的元神,也都一并灭掉,令他的元神无法遁走。
而紧接着,司言的目光又落在了陈泉武身上。
陈泉武却并不畏惧,反而对着司言冷冷一笑,居然道:“司阁主,你固然厉害,但你杀了九界的人,你已经触怒了上界,你觉得自己还有赢面吗?我们对这个皇国动手,也不过是要讨一份头功而已,而且那贺兰氏族长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了,那难道真是你能与之抗衡的么?”
“九界贺兰氏的族长,已经死了。”唐子虞忽然上前道。
陈泉武剑眉一动,似乎有些动容,但他又随即冷哼道:“是么,但他死了又如何?你们能抗住九界,但你们能挡住九天么!我当初在在九界,可是仰望过九天之上的天庭!那天庭是何等壮阔,何等宏伟!是何等得金碧辉煌!然而我所看到的,还仅仅是天庭一个不起眼的边角而已!我们所供奉的真神,全都在那九天之上!那些诸天星宿正神,地位崇高的九天神王,那些从远古洪荒就存在的四方大帝,甚至是宇宙的主宰天帝陛下,那些可都是真实存在的真神,我们在他们面前宛若是蝼蚁!你司阁主,你们天命阁!你们可是在大逆不道,是在反抗他们啊,试问你们再强,与他们相比,又算得什么,你们是蝼蚁,你们是微不足道的人族啊!难道不该服从么!!”
“你说的,我都知道啊。”司言忽然俯身到陈泉武耳旁轻声笑道:“因为,我就是从那上面下来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既杀伐、也仁慈
当司言这句话在陈泉武的耳边响起之时,他显得是有些怔然,似乎是一时半会没听清楚里面的含义,而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那神情是先凝滞了,然后,再从这种状态逐渐变成了惊惧,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表情。这种感觉,哪怕是司言刚才出现之时,他都从未有过这般惶恐。
有那么一瞬间,陈泉武是觉得司言在欺骗他,但正当他如此想到之时,他却不禁意识到另一个事实。
那就是司言开创了混元天罡手,是他开创了这门神帝境界的功法!
开创一种功法,并非是修炼到了那个境界便是可以做到,还需要对这个境界有极其深刻的领悟才是,因此神帝境界的功法才会如此稀缺。
但眼前的人,这司阁主,居然凭借自己的领悟,就创造出了神帝功法!
陈泉武神情呆滞,是那么愕然,有那么一会,他好像觉得连神志都在变得恍惚起来。
天庭么。
但他曾经是九天之上的人,为何如今又要反抗九界,反抗天庭呢。
陈泉武不禁考虑起这个事实。
不过,其实这样一来,陈泉武或许就有许多地方能够想通了。这位司阁主,他是在前七千个元年之前,忽然出现在这方界域。
之后,他收养了三个孩子,并且在短短数百年,未曾超过一千个元年之间,就把三位弟子,几乎都培养到了此界之内无敌于天下。
这是怎样的才情,怎样的大神通能够做到,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从天庭而来么?
陈泉武微微张大着自己的嘴巴,就那么看着司言,似乎久久无法言语,那是在愕然,那是在失措,也是在彷徨。
他迷茫了,其实陈泉武,他之前的道心也是何等坚定,他也是站在百凛庆这方,但直到他去了一次九界,在九界仰望到了天庭那座庞大的神城之后,他的道心好像彻底崩溃了。他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感受到了自己与那天庭为敌,到底是有多么愚蠢。因此当贺兰晓告诉他,他有神族血脉,与其一样,都是混血神族之时,陈泉武仿佛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才从那时候,仿佛变得疯狂起来。
但结果呢,眼前的男人,竟然正是从那他认为高不可攀的九重天而来,落在了这凡间。
此时,司言看了一眼那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十分狼狈的墨均衡,墨均衡身上的气息很乱,而且凹陷的胸口还有着一记拳印,他现在是凭借着一口剑气在压制身上的伤势。
司言见状,眼色之间闪过了一丝阴郁,心中更是对弟子泛起一阵不舍和怜惜。
这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养子,但此时却被人重伤至此,他怎能不怒?
然而陈泉武仍旧是怔住在原处,根本就未曾反应过来。
陈泉武身躯更是一阵颤抖,在这一会,仿佛苍老了不知道多少,连鬓发都已经全白了。
百清宁更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陈泉武之前是她父皇的盟友,即使在百凛庆下落不明期间,陈泉武都愿意帮扶她,但谁曾知道如今会是如此。正因为念及旧情,百清宁才在上次替陈泉武求情,百清宁甚至还幻想,只要陈泉武能够悔改,她仍旧愿意不计前嫌,唤他一声泉武叔伯,只因为陈泉武也看着他长大。她清晰地记得,在自己小时候,陈泉武还抱过自己,她还去冥灵宫住过一些日子,与陈文心也是好友。
可事实呢,方才陈泉武那一招,显然是下了死手,根本就没有半分留情,没有半分念旧,这令百清宁伤透了心。
陈泉武望向百清宁,瞧着这女子此时的模样,睁大着双眼,不知道该如何出声。
百清宁哽咽道:“泉武叔伯,你今日伤了清宁的道心,你想杀清宁,又想夺父皇与子虞叔叔传给我的功法,今日清宁如何为你求情?清宁已经为你求过一次了呀!”
陈泉武凝噎道:“清宁,叔伯我……”
陆巧也摇头道:“泉武,六百年前我欠你的,之前已经还给你了,巧儿这次不会为泉武你求情了,泉武,你未免让人家失望,清宁好歹是你我看着长大,你怎能如何狠心,我不救你,我相信,连文心,也不愿意为你求情,你太过了。”
墨均衡又咳嗽了几声,捂着自己的胸口,险些就跌倒在地上,御灵和穆映雪赶紧扶住了他。
司言对这陈泉武轻轻一笑,陈泉武也有点恍然过来。
但也是在他抬头的这一刻,有一根红线穿透了他的眉心,而这也是陈泉武最后所看到的景象。
当司言的手从他眉心离开之时,陈泉武的脑后也炸出了一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