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够折磨人的。

小靡伸过来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地不敢再动了。

我哑然失笑。

“……都说了别突然转折，要温柔请温柔得久一点。”

“姐姐……看我好欺负，占我便宜？”

“你摸我的脸，是我占你便宜还是你占我便宜？”

“可，这是我在给姐姐温柔，而不是姐姐的脸在温柔我的手啊。”

我一把抓住小靡的手，将它按在我脸上，小靡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把事情瞒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了，好吗？”

“姐姐才是！突然转折……知道了，我知道了。什么事都可以说吗？”

“小到沐浴露用完了，可以拜托我去买哦，虽然我会看心情行事罢了，毕竟这是小事嘛……大到如果有人欺负你，这种无论如何不要再想那么多所以不说出来了。我们一起讨论嘛，我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我也会听你的话。好吗？”

小靡……好奇地看着我？

她正用仿佛仰望星空般的姿势从下方望上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放松。

“姐姐也会都告诉我吗？如果遇到问题的话。”

“会啊，虽说一般不是什么正经问题啦……”

“真的吗？”

“……真的啊。”

在小靡奇奇怪怪的语气和态度下，我感觉有些被束缚住了，但还是为自己说的话做了保证。

“那么……之前一段时间里，从暑假快结束那时候开始，一直到最近。姐姐在这段时间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啊？”

“姐姐……好像有故意疏远我的嫌疑。”

大脑中闪过一道雷暴，将思绪炸得外焦里嫩。

我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身体却抽筋似的紧绷起来，心情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

此刻是平静的，然而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从属于它的轨道上面滚落下来。

原来小靡察觉到了。

虽然也算明显，但我觉得靠着“从初中进入高中”这个转变，可以将我自身改变的真正原因掩盖过去的。

“抱歉抱歉，是我不好，进入高中后就忙着其他事情了，一不小心就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但这绝不是疏远，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个理由是无懈可击的。

转变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只要给出一个稍微靠谱点的造成转变的原因就够了，不用太纠结逻辑的问题。

小靡果然没能立刻反驳我……但还是很快就接上了话。

“姐姐都在忙些什么啊……很重要吗？很喜欢那些东西？”

“……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啦，只是，那个，又重新在打篮球了。很久没有碰，忽然怀念，所以就开始了。不过该说不亏是高中吗？明明初中的时候我还能打过很多男生的，现在跟男生们一起，抢篮板觉得吃力了。”

我嘿嘿笑着用食指摩擦自己的额头，表现出有些伤脑筋的样子。

我特地加了许多细节，以增强真实感，这下小靡就没话可问了吧？

小靡放弃似的放松了身体，视线也像是累了一般垂落到地上。

“姐姐……”

好了，快点结束吧，我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能问出什么问题。

“姐姐在撒谎。”

仿佛是在寒冬的郊外，我的胸口被冰冷的长刀洞穿，那个人说她是审判者，要对我的罪降下惩罚。

“为什么这么说啊，我真的去打球了——”

“每天都去？”

“那群人说我不去就不借我作业抄……”

“那么，为什么不是每天洗澡？”

“因为……很久不打，所以体力有些跟不上，每天都很累，能偷懒就偷懒了嘛，隔天洗又不会有味道……”

连续的问答几乎耗尽我的脑力，我发现对话进入小靡的节奏了，只要她能一直问下去，我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不过相对的，只要我能坚持到她想不出问题的时候，这场对抗，就是我的胜利。

小靡的背微微驼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娇小，仿佛真能揣在怀里走一样。

心中有一部分区域在下雨，乌云满天，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