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的战锤和赫拉格的长刀不知道已经碰撞了多少次 ,但这两个历经千百战役,数十年战争的老男人的手臂却连半分颤抖都没有。
“我们既不想,与罗德岛为敌,也不想无意义的,杀死同胞,或者被同胞,杀死。”
“你死我活,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身上。”
爱国者的嘶哑低沉的声音在不绝于耳的金属碰撞声之间响起:
“你在犹豫,将军,你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在开战前到现在,你的人死了多少。”
赫拉格沉声说道:“就此结束,你不会甘心的。”
“这是战争,将军。”爱国者笑起来,笑得有些难听,“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我们需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而不是,错误的战争。”
“况且,罗德岛也有牺牲者,不是吗?”
赫拉格手中的长刀如同穿花蝴蝶般轻灵飘逸,又像是凶兽撕咬那样残戾酷烈,他抓住了爱国者的一个破绽,双手握刀,自左向又猛然砍向他的脖颈。
但最后,却在他颈间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爱国者凝视着赫拉格,连眼睛都没有眨。
“你变了很多。”
赫拉格轻叹道,缓缓将刀放下。
“我已经够老了,将军。”爱国者咳嗽了两声,“与你战斗到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不能让那些,年轻人,为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头的念想,送死。”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所有整合运动停下。
爱国者的士兵们立刻没有任何犹豫和质疑地停止战斗,甚至连罗德岛的干员下意识砍来的刀剑都没有去抵挡。
最前沿的战场,突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停手吧。”
赫拉格也出声道:“我和他谈谈,这是凯尔希医生给我的权利。”
“为什么要回去?”将刀收回刀鞘,这是赫拉格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压迫和屠杀,从未终止。”爱国者回答,“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但这不是,我们不行动 的理由。”
“我以为你会一直跟随整合运动的脚步。”
“我现在,就以整合运动的身份,留下脚步,而不是爱国者。”
魔族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因为嗓音的缘故,他的笑声真的相当可怕,但却能从中听出切实的欣然。
“不要小看,我们的领袖。”
“那么你现在……是在为谁而战?”赫拉格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为同胞,还是为了……”
“为了憎恨?”
爱国者替赫拉格说出了那两个字。
赫拉格默然点头。
“呵呵……将军,你应该,很清楚的。”
爱国者抬起头,雨幕逐渐减弱,乌云也没有那么浓密了。
“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就应该把所有的仇恨,都带进棺材里。”
“这些孩子,不该遭罪。”
他重新与赫拉格对视,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我战斗至此的原因。”
赫拉格沉默许久,最后宽慰地笑了起来。
“到头来你还是没变,博卓卡斯替。”
“是……吗?”
“你依然是那个会让每一个追随你的人,都感到无比骄傲的领袖。”
“您也一样,将军。”
爱国者微微弯腰,以庄严而笃定的语气说道。
赫拉格靠前,在旁人看来,这是他在扶起爱国者,但是实际上,爱国者却听到了赫拉格在自己耳边低语:
“罗德岛让我来参与这次任务,是有深意的。”
“这次行动,表面上是对整合运动的围剿,实际是……乌萨斯和维多利亚的博弈。”
爱国者面罩下的瞳孔猛然缩紧。
“维多利亚……”
两人直起身,赫拉格凝视着爱国者的眼睛,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话说:
“那叫凯尔希的女人告诉我,这是一场选择。”他拍了拍爱国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