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愣住了，关于这个问题，祂还真的从没想过该怎么回答别人，真是失策。

为什么为罗德岛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作为一个失忆的，明明对什么事都不了解就被“绑”到这里来的人，要以一种几乎把自己燃烧的态度来帮助罗德岛？

德克萨斯不明白，就连博士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与是祂想了想，示意德克萨斯坐到自己对面，然后慢慢开口：

“大概是……放不下吧。”

“放不下？”

“阿米娅那孩子，还有其它孩子。”博士摩挲着茶杯的杯壁，语气轻柔。

“你知道吗德克萨斯，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米娅，我在混沌和无尽的灰暗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阿米娅说的。”

祂轻轻笑了起来：

“那孩子叫我抓紧她的手。”

“责任有时候就是这么来的。”博士看向德克萨斯，“这一点，德克萨斯你应该也很清楚。”

“一句话，一顿饭，一把武器……任何东西，都可能将你引向一条名为责任的道路。”

“我以为……”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会儿，“博士这么做是因为……”

“为了什么更伟大的目的？”

博士不顾德克萨斯的阻止，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咖啡

“聊天来了兴致，现在也没多少疲惫感了。”

祂这样说着，抿了口咖啡，接着说道：

“也许以前的我是那样伟大的人……因为凯尔希是那样的人。”

“但是现在的我，在回忆起那些过往之前，只是个……嗯，比较聪明的普通人。”

博士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轻柔缓和，像是在和德克萨斯诉说着一个故事。

“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很陌生也很熟悉，如果我还在切城，我大概会被天灾吞没，罗德岛把我从那里救了出来，为此牺牲了很多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知恩图报是个本能。”博士笑了笑，“这是原因之二。”

但是知恩图报远没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如果只是报恩的话……那现在反倒是罗德岛欠博士的了。

博士似乎看出了德克萨斯眼中的困惑，祂摇摇头：“当然不仅如此，但是德克萨斯，你该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而活，我为什么而……存在。”

这个来到罗德岛连两个月也没有的神秘人，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了一种祂从未流露过的情绪——

茫然。

“罗德岛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了，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我存在的意义，或者说以前的我就是为罗德岛而存在的。也许以我的专业知识在哪都可以过的很好，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不可能在罗德岛之外的地方正常生活下去的。”

血与火的片段在博士的脑海中掠过，祂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遮蔽天穹的浓烟，在那无尽的混乱中有一百万张悲怆而无助的面孔，那是深深的，深深的绝望。

祂和这一切一同沉入地狱，在混沌和虚无间起伏。

博士并没有将这些和德克萨斯提起，并不是祂不信任德克萨斯，因为这件事就连凯尔希，就连阿米娅，祂都不曾提起过。

那些片段在祂脑海中闪现，然后模糊……模糊……

等等——！

感到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地博士无力地把脑袋垂到桌上，祂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一轻，然后被放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

“我知道博士不会老实休息的。”

也许下一秒就会睡着的博士听到了德克萨斯那在祂耳中有些迷蒙不清的声音。

“剩下来的咖啡里，我到了小剂量的安眠药。三小时，不耽误博士你的工作，这是凯尔希医生同意的。”

一件大衣盖到了博士身上。

身上的温暖与身下的柔软，加上越发迷糊的意识，博士差不多已经撑不住了。

“做个好梦，博士。”

那温柔的声音化为一把柔软的刀，破开了博士最后一道坚守的防线。

真是过分啊，德克萨斯，就连我都有些拿你没办法，你就是这样骗其他小姑娘的吗？

博士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意识沉入了那舒适而温暖的空间里，久违地酣睡起来。

算了，偶尔这样……也不差吧。

第126节 第一百一十七章——有人欢喜有人恼

“塔露拉，计划，还要，继续下去，吗？”

“为什么不？”

“情报，泄露。”

“无所谓。”

站在阴影里的女人抬头看着那副巨大的龙门地图：“罗德岛不是那种知道有危险就不会行动的组织，那座分城也需要好好清理。”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