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可不笨……”

曜子本想这么说的，但她选择了沉默——不管和也在说的是什么，让他说下去就好了，至少……能让他的情绪有所宣泄。

“我记得冬天的时候，阳子跟我说……她其实相当聪明，可我明明一开始就打算要骗她，她却完全没看出来。”

和也继续说着。

“不过这样也好，她最后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是么？”

曜子叹着气。

眼下的状况换做是谁都没法不叹气，孩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是一件相当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孩子长大了——但是曜子偶尔会想，希望和也永远都长不大。

“那和君……你打算怎么做呢？”

“现在的我，还不够强……我要，变得更强。”

和也握住了拳头，指骨间发出低沉的爆响声。

“这个夏天，我会跟王马一起锻炼……他告诉过我，二虎流有‘奥义’这种东西，但他记不清了……总而言之，我还有变得更强的方法。”

“到时候，你是要……”

杀死雁庵？

曜子不敢把这句话说完，即便她在提起四宫雁庵时从来都像阳子那样直呼其名，但现在……这个名字大概会让和也突然间发狂，而后忽略掉自己尚且弱小的事实。

“我要……毁掉四宫家。”

和也抬起头，他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钢铁铸成。

这是承诺，他对自己的承诺——也就是说，除非他死掉，否则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进行下去。

“勇次郎先生能以一人战胜一国，那么……我就算没法做到他的那种地步，但是一个四宫家，我一定可以的。”

这是……何等的狂言！？

曜子没见过范马勇次郎，但是她认识江珠……那是刃牙的母亲，范马勇次郎的“女人”，因此她知道名为“范马勇次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地上最强”、“Ogre”……以及，杀掉那个算得上自己的好友的女人的“凶手”。

除了这些名号之外，曜子还知道，“范马勇次郎”是“矢吹和也”憧憬着的男人！

“太……危险了？”

危险？

说不定只是一点调剂而已，和也会兴奋，除了终于能够进行复仇之外，大概还向往着用自己的生命来玩耍的快乐！

曜子抬起手，轻轻地按在和也的头上。

据说就算是躁动着的猛兽，在被亲近的饲养员抚摸脑袋之后也会变得乖顺起来，曜子从来不认为和也是什么猛兽，他只是个暴怒而悲伤的孩子罢了——自己的孩子。

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给她一些安慰。

“曜子……你……”

为什么，脸颊上好像有那么一点湿润？

为什么……嘴唇上多了一点苦涩的咸味？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变得这么狼狈？

和也不断地在心中自问着，或者说，他不断地否定着那个浅显的答案。

他在……哭泣。

“我……”

“和君啊，没关系的……在我这里，怎么哭都没关系。”

和也需要一个拥抱，而自己是能够给他拥抱的人。对此，曜子并不会吝惜。

和也抱着她的双臂上传来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的身体也坚硬地出乎意料——就算从年龄上说和也还是小孩子，但是……他确实拥有着野兽一般的力量。

但是……一头尚未长成的野兽，就算牙尖爪利，又能够从雄踞于国家之上的庞然大物身上撕下多少血肉呢？

曜子分心了，但随后她也尽力地让回应着和也。

“说起来，和君一直没问和纱的事情呢……悄悄告诉你哦，这一年多以来，她可一直想念着你呢，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看到你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去维也纳了，这段时间对她很重要呢，所以，为了她的将来，和君再克制一下吧……两年后，我会亲自把她带到你身边的。”

“姐姐……”

姐姐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没回来也是正常的……

之前的绝口不提自然是因为埋怨，但现在，和也已经在心中原谅了和纱——他们之间一向都是如此。

“我想她了……”

眼泪彻彻底底地绝了堤，但和也的情绪却始终没能彻底地宣泄出来。

“还有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