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爱上什么人跟聪明与否没有任何关系，那位片原家的大小姐也不会是笨蛋，但她还不是爱上了你么？”

无论是答案还是举例，曜子的言辞都极为简练，只不过当她从和也撇嘴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许不屑时，心情变得无奈了起来。

“这种事情，没办法给出理由的……阳子第一次跟我说起他与雁庵的邂逅时，我就知道，她会收心了。因为……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决定生下和纱时的感受。”

“眼神……”

和也尝试着回忆阳子的眼睛，那双发着光的眸子似乎永远都清澈得如同晨露。

“那我现在的眼神，让曜子想起了什么呢？”

“和君看我的眼神么……虽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是，我知道和君现在在想什么。”

思忖了一番之后，曜子才缓缓开口，她将食指放在唇角，指甲与嘴唇都红得妖娆。

“和君在想，找个人打一架……对吧？”

“总是克制啊，缓释啊……对身体不好。”

和也靠在沙发上，散漫地摊开双手，看向曜子的眼神也懒懒的。

“很任性吧？明知道曜子和姐姐会担心。”

“那么，和君是要把谁当做对手呢？”

曜子没有正面给出答案，她迎上和也看过来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回答。

“等圣诞节过了，有一场规模很大的拳赛，在那里，我应该能够稍微发泄一下。”

从语气上看，和也似乎并没有对他所说的拳赛有任何的期待，所谓的稍微发泄，大概也只是普通的程度而已。

“然后呢？和君应该不会满足于稍微发泄的程度吧？”

曜子示意和也继续说下去，当看到和也听到这句话之后对自己露出了笑容，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后，我就去挑战范马勇次郎。”

说到勇次郎的名字时，和也的语速极为缓慢，仿佛是在念诵神明的名讳。

“地上最强生物……无论是打倒他，还是被他打倒，一定都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吧？”

“即便是会死掉？”

范马勇次郎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曜子其实并不理解，但是她了解和也，对于和也来说，只要还活着，就没有倒下的可能。

“这个矢吹和也被杀掉了的话，那么……他身上的枷锁也就消失了吧？”

和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然而上面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束缚着铁链。

“和君，多去看看阳子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和纱能够理解的，仅限于和也的情绪，而对于曜子来说，仅仅凭借着极为抽象的描述，她便能够触及到和也的想法乃至是内心。

导致这种区别的并非“了解”，而是“阅历”。

“阳子一开始是为了保护你，只不过就算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成长到这个地步，也没想到，她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会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

“就算去看她，也没有用吧？她不会跟我说话，也没办法触碰到我……她怀着她的爱睡着了，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和也笑着说，他的所有情绪都藏在了这个笑容之下。

“而且，见到没有听话的我，大概她会生气的吧？明明那是最后的约定的……”

“这么说的话，阳子狡猾得过了头呢……不过她就是这个性格。”

曜子似乎在缅怀着跟挚友相处的时光，那些承载着感情的回忆对她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过犹不及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阳子太聪明了，但到头来却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件蠢事。但就算是假设她不那么聪明，也只是假设而已。就好像和君没办法活在假设中一样。”

“曜子总不会对我说要加油之类的话么？”

和也重新坐直了，他用双手捂住脸，用力的揉搓了着，这个动作连同他垂下来的头发一同弄乱了，但当他将手放下，他的表情便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虽说这是相当粗暴的表情管理方式，但在他这里似乎意外地好用。

“其实，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爱明明是又脆弱又廉价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因为它而不顾一切呢？今天有个女孩子对我说……就算是我伤害她也没关系，因为她爱我，虽然很让人心疼过，但是……是不是太傻了呀？”

“因为和君啊……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感情交付出去，所以和君的感情不会改变，也不会受伤。”

曜子的心情相当微妙，毕竟擅自让一个人交付出自己的感情，即便再怎么亲近，也是一件极为不可理喻的事情。

然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方法能够解开和也心中的困惑，因此她只能继续说下去。

“即便是察觉到了阳子在你身上留下的枷锁并且因此而痛苦着，和君也只会爱着她……简直是顽固得过头了。”

“改变的话，不就动摇了么？”

和也反问道。

“我可是最讨厌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了。”

“所以和君才会在三年前把那个喜欢和纱的男孩子的腿给打断？”

曜子用这样的调笑作为回应，因为她知道无论聊得有多么深刻，都没法让和也的态度有那么一丝的转变。

而这也意味着，这场对话已经接近了尾声。

“说不定……那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