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皓安：“……”

盯着顾皓安的眼睛，顾千秋揉动着顾皓安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她捧着顾皓安的脸颊，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长大啦小安，现在已经不需要妈妈了。”

顾皓安心中没有由来地一阵慌乱，他下意识地开口，但却被顾千秋捂住了嘴。

“当初，从你叫我妈妈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顾千秋轻声说道：“你小时候只待在我身边，我不在就会一直哭啊哭，长稍微大了也是一样，可是再然后……就不一样啦。”

“小安现在没有妈妈也不会寂寞了，所以才会担心妈妈一个人会不会太寂寞，不过这倒不用小安你担心啦。”

她笑眯眯地用柔软而小巧的手抚摸着顾皓安的头发：“妈妈最不怕的就是那种东西了。”

恍然间，顾皓安好像看到了顾千秋这副小小身躯背后缓缓浮现起一个高挑的身影，她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背后深黑色的长发轻轻飘摇。

“诺。”她招了招手，房间里那只跟着顾皓安从龙血秘境里跑出来的双首金凤战战兢兢地飞到了顾千秋手心，然后被顾千秋放到了顾皓安的肩上。

“这个跟着你的小家伙不要忘了。”她这么说着，然后理了理顾皓安的衣领，“衣服也要记得自己买，妈妈对你的品味很有信心就不唠叨了，读大学的时候有能力的话多找几个女朋友，天天打架也不怎么好，明白吗？”

顾皓安安静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算了。”

顾千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温柔地，轻轻地抱了抱顾皓安。

“小安，去拥抱你的世界吧。”

原本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怎么看都很简单的道别，但顾皓安却有些哽咽地抱住了顾千秋。

就和顾千秋说的一样，顾皓安已经长大了，他不需要顾千秋也不会感到寂寞，他的生活变得越发宽广多变而精彩，但对于顾千秋呢？没有了他的顾千秋，真的不会寂寞吗？

他不了解顾千秋，不知道顾千秋有着怎样的过往，即使他知道顾千秋有着极尽辉煌的过去，但他却不知道，在仙道纪元陨灭，更迭至现在这个时代的漫长时间里，顾千秋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皓安不知道，顾千秋到底经历了何等的孤独与寂寞。

如果一切真如顾千秋所说，她大有能力把顾皓安锁在身边当成一个可爱的宠物，但她今天却笑着对顾皓安说，让他去拥抱自己的世界。

她说她最不害怕的就是孤独。

在将顾皓安推开的那一刻，她又重新回到了那混沌的阴影里，虽然顾皓安随时都能回来看她，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就注定了今天并不只是顾皓安去上大学那么简单。

顾皓安这十八年的人生，其实一直围绕着顾千秋运转，但就在今天，顾千秋亲自将她和顾皓安的轨迹割裂开来。

她站在原地，欣然地看着顾皓安远去，就和所有母亲一样。

“别哭啦别哭啦，都这么大了。”她排着顾皓安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细语着，“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教训我呢，怎么现在又变成小孩子了。”

“……还不是你说些有的没的。”顾皓安的声音有些沉闷，“以后少说点这种话，我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