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在祂的眼中，世界不再是身为“人”所见的世界。

无意义的扭曲的线充斥祂的视野，无可名状的混沌摧残着祂的“人”之意识的神经，整个世界像是被拙劣的缝合在一起，空气好像在尖叫，一切模糊成了块状的颜色，那些破碎的颜色纠缠着，就像一个小孩毫无章法的信笔涂鸦，却融成了莫大的恐怖。

但无数的信息——那是真真正正的堪称无数的信息在这一瞬间几乎尽数涌入了祂的脑海，因为在祂所执掌的规则下有太多信息陨灭又有太多信息新生，毁灭与新生的无限循环构成了这无限的信息，这一切在祂的“人”之意识中肆意冲撞，但却没有摧毁祂的“人”之意识，

因为祂是天道，即使现在主导着这无上意志的是“人”的意志，但祂身为天道的本能却使得“人”之意识没有在瞬间被摧毁。

但“人”之意识，依旧难以承受。

祂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混沌不明的色彩与线条，但祂知道这是什么，这些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石，是那些修者们追求的无上大道，是万事万物的根基，是一切的起源……与真理。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才是掩藏在那些“虚假”之下的，唯有天道可以看见的一切的真实。

令人疯狂的真实。

在天道权柄的辅助下，祂的“人”之意识没有被无数信息摧垮，也没有被世间万物的真实折磨成疯子，但“人”的意识却在以恐怖至极的速度消亡着。

因为无趣。

无尽的信息和万物的真实在祂的眼中一览无余，“人”之意识之中的欲望和情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因为就连欲望与情感在祂的眼中都成为了线条，祂看到得太多了，看得太清晰了，了解得太深了，天道本能的辅助下，祂每时每刻都被动地解析了事物的本质，那是与人类提出的“本质”完全不同的本质，那是真正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起源。

整个世界如同碗中清水，对祂而言再无一丝未知可言，一切欲望在祂眼中都只是冰冷无用的信息，这个世界对祂而言，只是一张写满了信息的纸。

太无趣了。

祂看着世间万物，明白了祂的使命所在。

那就是永远端坐在九天之上，目视着毁灭与新生更替交叠。

于是，祂选择将意志沉入那庞大的规则之中，一如祂在千百万年间所做的一样。

至于……人类？

那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啊！”

祂那近乎要归于原位的意志产生了几乎可以无视的波动，但在千百万年来，祂的意志只出现过一次波动。

那就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见到那个祂无法看清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人。

“我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个儿子，想让他就这么消失？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