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无愧于天下!”嬴政的语气也多了一股肃杀:“但唯独对十八子,有些愧疚,今日之言,务必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言,你.......”
内吏肆一阵哆嗦,连声道:“臣不敢,臣不敢!”
“十八子离开东胡宫,就隐姓埋名,一路西行,一路上不主动伤人,也不苟言笑,但十八子不懂经营之道,也不知道随身饰物珍贵,曾以一块贴身玉佩,换取了一口水,一条玉带换一日三餐。
最后仅剩下了一袭锦袍,在农家讨食却被刁民所拒,一怒之下杀农人五口。却惨遭江湖人追杀,大多被他生裂四肢。引来更多的仇杀,期间又有几波高手,前赴后继,下场尤为凄惨。
而后十八子遇到了一个江湖人,二人游戏于江湖,曾赤膊帮农人收割粟米,也曾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上青楼调戏花魁,但从此之后,却没在误伤一个农人黔首。二人持续西行,最后到了武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当了一个饲养战马的仆役。”
他一脸的匪夷所思,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帝。
“当仆役期间,却也兢兢业业,许多桀骜不驯的烈马,经过十八子的调教,都变成了良马!驯服异常!”
“这期间,他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吗!”嬴政肃然问道。
内吏肆摇头:“没有,臣曾经让仆役头目私下问他,他只是说,攒够银两先去岭南看看,然后在去塞北,看看金戈铁马,浴血沙场的场面!走一走兄长走过的路!”
“仆役头目在问他,兄长是谁,他却摇头不语!”
“仆役头目劝他,何不留在武阳,当一个饲养战马的仆役,足以让他衣食无忧!他却没有答应。或许,这几日他就要起行!”
“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蒙毅笑道:“十八子变了!”
嬴政也是一笑:“胡亥本身就是一个荷花公子,心无大志。昔日在咸阳宫,学武习文,精研律法,只不过是讨朕欢心。
那些天真懵懂的稚子之言,现在想起来殊为可笑,昔日朕问他,天下大旱颗粒无收,以何法赈灾,他问朕为何灾民不吃肉。”
他这样一说,蒙毅和内吏肆全都忍俊不住,差点失笑出声。
嬴政却放声大笑,似乎旅途中的劳累随着笑声不翼而飞,许久之后才道:“所以,朕戏称他为荷花公子,喜他稚童痴语,可解朕忧,所以才将其养在宫中。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天下他坐不得!”
扭头看向内吏肆:“带朕去见十八子!”
油灯昏黄,胡亥给自己负责的两百匹战马填上草料,将一袋袋的马奶酒,混合在草料之中。
养马很繁琐,也是一个体力活,但对胡亥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第0826章最怕抱蔓归
这些不会说人话的畜生,本能的察觉到人的善意,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用长长的马脸去摩擦他的掌心。用粗糙的马舌去舔他的脸,对于胡亥来说,战马的这种亲昵,远比咸阳宫中的尔虞我诈强的多。
安抚完了战马,胡亥退到一侧,拎起铡刀,耐心铡草,长长的牧草分断,只有寸许,太长了不宜战马消化,太短了不宜采食,只有一寸长短才刚刚好。
他铡很专心,完全没察觉身后嬴政,内吏肆和蒙毅正在看着他。
“一匹战马,每日需要多少草料!”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马槽,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