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顶层,双推的雕花窗棂大开,一位白袍如雪的青年儒生正对窗而坐,面前放着一具古琴。房中陈设非常简单,但是一几一案,一亭一柱俱有古意,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轴笔墨恣肆的写意山水。
旁边不远,生着一只红泥火炉,炉中炭火正旺,一把粗犷古典的陶制提梁壶就架在小泥炉上,水已滚沸。炉旁摆着一张小方几,上边摆着茶具、茶叶。
一身青色衣裙的离舞,正跪坐在一侧,烹茶。
这时候,茶叶是贵重物资,能够饮茶的只有极少数人,除了豪门贵族,就是富贾。
离舞温壶、涤具、投茶、续水、做来优雅自如,自有一种飘逸出尘的美感和韵律。
她提壶斟茶,在双手举杯,将那玉碗轻轻捧到白衣公子的面前,剪水双眸随意地向外一瞥,只看了一眼,却恰看见将闾被一队甲士,押着从长廊通过。
离舞啊的一声轻呼,双手一颤,茶水溢出,手指被烫了一下。
“¨` 你的心境乱了。”白衣公子正在盯着将闾一行,忽然听到离舞一声惊呼,收回目光扫了她一眼。
“是我不小心。”离舞放下茶盏,扭头看向被押送的刘季:“萧何果然不在相信他。”
“农家本来就是嬴政的心腹大患,刘季成为农家之主,萧何做出这种事,早在意料之中。”白袍公子淡然道。
白袍公子不称皇帝,直呼嬴政,可是他连不屑的神色和语气居然都不屑表露出来,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那种真正的高傲。便油然而生。
就像是寿春城夜色笼罩下的楚王宫,虽然已经变成了泗水郡府,但一如王者般的俯视整座城池,那神色平淡而高贵,似乎一切都不值得它动容。
而这白袍公子看向窗外之时,不管是全副武装的甲士,还是刘(的吗赵)季,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位白袍公子生的极为俊秀,眉眼,唇鼻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勺。
而他身上的衣袍,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甚至他的领口袍裾。也是一样的一丝不苟,这要非常仔细地打扮修饰过。
甚至,连擦的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他都嫌弃玷污了自己的靴底。
“公子早就猜到了。”离舞有点难以置信,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即便是六国王族,都会在权势之下屈膝,萧何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泗水县丞,区区一个泗水郡守,早已让他满足了。他岂肯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收留刘季。”.
第0501章人生一场戏
这笔账谁都算的过来,萧何已经是一郡之首,而刘季不过是一介草民,千金之子还不立于危堂之下,谁会拿自己的脑袋去维护一段交情。
“原来公子早就知道是这种结局。”离舞心情一暗。目光落在远处的刘季身上,他正行走在廊下,忽明忽暗的火把,让他的面孔有点扭曲。
沦为阶下囚,刘季似乎也神采飞扬,就像是美女身上的风情,只有经过岁月的沉淀和酝酿,才会发出迷人的味道,而男人的气质,也需要残酷的力量和内在的培养,才会散发出来。
和公子婴相比,他少了一些狂妄,多了一丝沉稳。
公子婴自顾道:“我要让他知道,他所有的自信,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也需要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臣服于权贵,他永远是一个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