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怀疑将闾的实力,而是怀疑他有没有这个胆子,用夷法来处置农家。”
田言也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虎贲飞骑乃是帝国精锐,五万虎贲出现在东郡,而他矗立在大泽山口的那个钢铁魔神,分明就是向农家宣战。”
“宣战。”朱家感觉到脊背一寒。宣战和定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定罪还是将你当成帝国臣民,不过是罪人罢了,但是宣战就已经代表,他将农家当成了敌人。
“将闾在军中,素有小白起之称。”梅三娘寒声道:“白起用兵素来就是屠灭。秦军尊他为小白起,就已经证明他用兵之狠,犹如杀神在世。”
“但这是中原腹地。”朱家争辩道:“不是两军对垒,尤其是,帝国并没有将农家定位叛逆。他如果对农家动兵,就等于乱杀无辜。”
梅三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件事,朱堂主用不着和我争辩,我也不懂。”
朱家急的团团乱转,好不容易停下脚步,看向田言:“阿言,我方寸以乱,还是你拿个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田言幽幽一叹:“如三娘分析,如果他真的向农家宣战,那将是农家的一场死劫,而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和他的权势地位相比,不过是轻如鸿毛,他怎么可能将我放在心上。
大军入境之时,我曾经求见吕雉,却被她拒见,由此可以推论出,大秦虽然没有宣告天下,朝廷内部却早就将农家当成了敌人。”
“但他也需要师出有名啊!”朱家瞪圆双眼:“难道他敢不教而诛。”
“朱堂主,你迂腐了。”梅三娘看着瞠目结舌,震撼不已的朱家,心中莫名填了几分快意:“兵家论战,需要什么名目,他是帝国太子,随便捏造几个罪名,天下人谁敢和他去辩。
即便有不怕死的,跑到他面前去论辩,他口舌犀利,曾经在小圣贤庄舌辩三贤,差点让颜路疯掉,谁人辩的过他。朱堂主,你行吗?”
梅三娘这句反问,彻底让朱家呆涩了。
小圣贤庄论辩,早已名闻天下,当时,可是伏念,颜路,张良三杰联手,结果却是死的死,逃得逃,只有伏念,为了保住儒家臣服了帝国,将儒家学说和帝国法制合二为一,而伏念在东郡推行的新法,就是他和李斯合作的成果。
“他是在安抚民众。”田言也陡然明白过来:“将东郡百万黎民和农家剥离,彻底断绝农家的根基,将战事降低到最小的程度,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
朱家瞬息毛骨悚然:“到时候,他就会颁布旨意,彻底将农家定为叛逆,然后大军围剿,杀个鸡犬不留。好狠,好毒,他连一线生机都没给农家留下。”
“两军对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梅三娘冷笑一声:“他久经战阵,不是笨蛋,怎么会做出这种不明智之举。”
“但农家并没有叛乱。”朱家暴跳如雷。
“那是朱家叔叔自以为是,而将闾早就将农家当成了敌人。”田言冷声道。
“他敢做出这种事,天下不会原谅他,皇帝也不会放过他,咸阳诸位皇子,也会群起而攻。”朱家艰涩道。
“都到这种地步了,朱堂主还抱着这种幻想。”梅三娘冷笑道:“对他而言,那都是身后事,但农家对他的威胁却是眼前事,先解决农家,在解决后事,对他来说,并非不能做到。
更重要的是,咸阳诸位皇子敢不敢借此攻击他,甚至联系朝臣罢黜他,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虽然有苍天在上大地在下,但是真正掌握人间的还是皇帝。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嬴政才是这个帝国的主宰。”
虽然春日暖阳,照射在身体感觉不到寒冷,但朱家依然好像置身于万丈冰渊之下。那是一股来自内心的冷,一种来自灵魂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