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叹:“别的皇子,对帝位虎视眈眈,唯独你将帝位当成苦差,朕真不知道应该怎样训斥你。”
“当昏君自然容易,违抗圣意着杀,在后宫中建立酒池肉林,每天嬉戏玩乐。
要不然就当一个圣君,将皇族兄弟分封诸侯,让他们戊守边疆。然后将朝中大事全都交给朝臣处理,自己高居其上俯视天下。”将闾苦着脸:“但是,这样一来将皇权置于何地,将万里江山置于何地,也就将父皇的期望抛在脑后了,儿子实在做不到。”
他这样一说,嬴政也被他气笑了:“帝国大政以立,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敢当昏君,朕先宰了你。不过,朕也想听听,如果现在你坐在帝位之上,应该怎样处置扶苏,胡亥。”
“儿子不知道胡亥做了什么事,让父皇这样震怒。”在将闾记忆中,嬴政从没这样暴怒过,连面孔都扭曲,眸光烁烁,想要吃人的样子。
“他醉酒杀了破军都尉。”嬴政咬牙道。
将闾倒吸一口凉气,认真思索片刻:“先说皇兄,他在九原却不懂战争谋局,宽厚虽然是一种仁德,但却不能用在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争雄斗狠,不择手段战胜敌人,才是对国家的宽厚,对帝国亿万黔首的仁德。
用儿子的话说,他是在姑息养奸,将他留在九原,只会对将帅产生掣肘。”
“扶苏无权行军令,如何掣肘。”嬴政奇怪问道。
“和匈奴的战争,并非攻城略地,而是最大可能的消灭匈奴的人口,包括妇孺,这样就可以让匈奴几代人陷入没落。”将闾正色道。
这句话说出来,连嬴政也是一阵心跳,战场杀俘,自古有之,武安君白起用到了极致,坑杀赵国三四十万大军,让赵国从此陷入没落。但将闾竟然打算将妇孺一起宰掉。比起杀神白起杀性还重。
“但是,皇兄会允许军卒这么做吗?”将闾摇头:“以皇兄的秉性,肯定会百般阻止。但是让他回到咸阳,也会对帝国大政产生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兄在去九原途中被狼族伏击,身上余毒未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咸阳之外找一座闲置的宫室修养,让夏无且帮他调理身体,这期间可以让他研习法儒,或许有一天能为帝国所用。”
将闾说的在委婉,嬴政也听明白了,那就是让他离开九原,还不能回咸阳,找个地方将他囚禁。
嬴政不动声色点点头:“那胡亥呢!”
“其实问这个,父皇是故意刁难我。”将闾顿时不干了:“儿子虽然杀性颇重,但从不杀无辜之人,手足相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做的。”
“朕在问你应该怎样处置胡亥。”嬴政差点被他带偏了,怒叫道。
将闾咬牙道:“按照帝国律,皇子在咸阳宫善动刀兵已经是死罪,不过胡亥年纪尚幼,又是醉酒无心之过,罪不至死。
但是,他宫中之人有教导之责,却一个也不能放过,至于胡亥……”
“胡亥怎样。”嬴政追问。
“身为皇子,不懂民间疾苦,不知饭食来之不易,骄奢跋扈,将其贬为庶人,放逐乡野让他自谋生路,尝一下民间疾苦,视其有无改过之心,在决意是否召回庙堂。”
将闾声如金铁,落地有声,御书房中一片静寂。
但是有苦他自己知道,即便是将胡亥贬为庶人,但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始终也是一个祸患。
胡亥是皇子,嬴政又是在气头上,做出的惩罚是做不得准的,胡亥是他亲骨肉,又是十八个皇子中最疼爱的一个,如果留在咸阳囚禁在宫室,说不定什么时候父皇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