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一惊,略一思索,正色道:“臣和太子一样,从不结党。”
嬴政回头,撇了他一眼:“这句话有点诛心。”
李斯笑道:“臣和太子同心同德,忠于陛下,忠于帝国,为的是大秦江山社稷,而非个人私利,只能称为志向相同,而且,合则来,不合则去,不是利益的结合。
而同党却截然相反,所谋所图,为的是一己之私,所以,才被陛下所忌。如果陛下真说臣结党,臣也之能自认是陛下一党。”
嬴政沉默片刻,朗然一笑:“这个解释,倒也听的。”
突然之间,一声龙吟,天问神剑出鞘,直响苍穹,嬴政仰头望天,振气高呼:“想朕昔年,不过邯郸闹市一顽童,被豪门恶少欺辱,何曾想过,有君临天下万众膜拜的一天,此生足以。”
李斯看着他的背影,宛如一座铜铸的塑像,心中也是敬仰万分,天问剑芒迎光四射,让嬴政平添几许神秘光彩,不知过了多久,天问才铿锵回鞘。
嬴政手握剑柄,转过身来,对李斯徐徐道:“先王驾崩之前,对朕寄予厚望,朕终于没有辜负先王所望,让大秦拥有四海,成为千古一帝。”
李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现在是皇帝发泄心中的怨气,不是歌功颂德的时候。
嬴政沉默片刻:“那时候,朝有奸党,野有乱臣,朕以幼年之身成为秦王,心中却是惶恐的很,坐在王座之上,如坐针毡。”
李斯轻轻道:“正因为陛下幼年多经磨难,才有一颗坚韧不拔之心,也才有了大秦帝国。”
嬴政一笑,踩着积雪向前走去,李斯缓缓跟上。
嬴政道:“当年吕不韦和嫪毐各自一党,相互制衡又互相利用,真实目的,就是不还大政给朕,当年兵发雍都,也是难忍心中恶气,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谁成想,诛杀嫪毐之后,吕相竟然对朕产生了畏惧之心,朕的声音也终于在朝堂上响起,朕竟然坐稳了秦王宝座,从此雄图中原,步步艰难,步步危难,但朕终于成了天下一帝,可是,到了今日,江山以得,年华却逐渐老去,朕也要面临更加艰难的选择。”
嬴政握住天问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沉声道:“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古今多少英雄,和朕所思所想,莫不相同。可是雄图霸业,转眼成空,朕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必然,但朕依然要走下去,成就千古伟业。
朕得了天下,自然要为天下谋划,让我大秦帝国,与天不老,壮哉英雄,与国无疆,这是朕心中壮志,可是朕知道,任凭朕气势如虹,任凭朕不顾身体,勤于政事,百年之后,也由不得朕。”
李斯肃然道:“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历代君王,都是先明后昏,有的是生前就将国之大业所托非人,有的则是身后事料理不清,弄的家国生变。
可见,任何雄霸之主,都不可能顾忌到千百年身后之事,商八百,周六百,非是开国君主之错,而是后世子孙不肖。
一代帝王,能够安排好一两代子孙,已经是明君,已经是雄主了。”
第0216章 作死胡亥
嬴政的心思李斯揣摩的很清楚,但帝王的身后事却关系到帝国的昌盛,更是和自己息息相关,不管是李由能不能活着出狱,还是李贽能不能摆脱和胡亥的婚约,甚至自己能不能坐稳左相的位置,取决于将闾能不能坐稳储君宝座。
郑重道:“辛好陛下早立储君,太子将闾,文才武略,本来就是储君最佳人选,而如今,陛下已经有了定计,行雷霆之威,一举摧毁了朝堂隐患。
而陛下手段超绝,借力打力,分化瓦解,终将干戈化解于无形,避免了皇子内斗,让百官无所适从的危局,比起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手段高明了百倍。”
嬴政哈哈大笑,似乎极为得意:“李斯,朕的心思终究瞒不过你,但你知道朕最高兴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