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双眼被圆形的镜片所遮挡,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他因为紧紧握住边墙而微微开裂的石柱已经揭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而中年神父旁边的一位花甲之年的老神父明显是注意到了这点,即便他在镜片下的双眼也充满了愤怒与杀意,却依然出声提醒道
“安德鲁森兄弟,压抑你的怒火。不要做出冲动的行为。”
“冲动?冲动!”
安德鲁森仿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被旁边老神父的话语所激怒,声调高了好几度,几乎是以吼叫般的对老神父回道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可鄙的异端踩在圣伯多禄的墓地上大放厥词?任由他亵渎上帝的旨意,将我主送来的使者变成他笼子里的吉祥物,以宣扬他卑劣篡位的合法性嘛?!”
安德鲁森激动的一拳打在石柱上,在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后,脑门青筋凸起,继续用怒吼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马克西姆神父!我们是以斯加略!我们是十三科!我们是教会阴影中的利刃!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用铳剑砍下那个异端者的脑袋。然后把他的尸体丢进地狱的烈火炙烤,而不是在这里充当他的保镖与护卫!”
“补充一下,我们守护的是教宗冕下的安全,而不是那个铁匠的儿子。”
马克西姆摘下了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一边细细的擦拭着眼睛上的雾气,一边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从没有如此期待过那个异端不死者再次闯入梵蒂冈,干掉这个该死的异端!”
“可是然后呢?如果那个铁匠的儿子和他的追随者死在了梵蒂冈内,我们罗马教廷又该如何是好呢?我们该如何面对意大利国内的那些纳粹党人呢?”
擦拭完毕,马克西姆将手帕收回了口袋,戴上了眼镜,平淡的看着安德鲁森,缓缓道
“接受现实吧安德鲁森兄弟,新世纪的罗马已不再是欧洲的中心。或者说我们很久以前就被摘取了世俗的王冠,再也没有第二个矮子丕平将拉文纳到罗马的土地奉献给我们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妥协于异端的话语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其他教士嘴中,即便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却依旧选择了当个睁着眼睛的瞎子。
但他们可以,作为十三科的屠夫,教宗的影刃,注定要下炼狱和那七百四十五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只魔鬼征战的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心中的实话。
罗马教廷是这个末法时代中少有的保持了完整超能力者传承的宗教团体,但可惜的是,伴随着时代的进步,消失的不仅是人们的无知,还有那些匍匐在黑暗中的生物。
没有了猎物,猎人便不再有意义,没有了地狱,天堂也不再美好。
别看罗马教廷里一个个修士表面上都对黑暗生物的态度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其实心里大都期望着另一个像是阿卡多一样的大魔王带着他的军团袭击一次意大利,这样他们才能有一丝出头的机会,不至于被意大利政府当成皮球一样随意的踢来踢去。
所谓的相爱相杀,大抵就是如此。
“该死的国家社会主义,该死的异端者!该死!该死!该死!”
安德鲁森一拳一拳恨恨的击打着身旁的石柱,但他的声音也渐渐的压了下来,即便心中依旧有无法压抑的愤懑,但他还是选择了强行忍耐下去
马克西姆拍了拍安德鲁森的肩膀,用长者的言语宽慰着这个十三科最年轻的王牌
“想开一点吧安德鲁森兄弟,完成了这次...‘交易’之后,意大利将再立罗马教廷为唯一正教,而那些可恶的新教徒也将面对着天主庇佑下的教廷威光。虽说无法重振十字军远征时的荣光,但起码会比现在的境遇要好上不少。”
罗马教廷乃是天主最为正统与唯一的宗教,但可笑的是,上帝似乎并不怎么庇佑这正统的罗马教廷。海对岸的岛国上,基督教徒背靠着日不落帝国的威严将他们的教义洒满世界,新教呈现出对公教的全面压制,不仅有着官方支持的圣公会的整体实力迅速逼近了罗马教廷,信徒方面更是呈现碾压趋势。以至于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后,世上许多人都知耶稣基督而不知天主圣名,甚至在外国教科书上的三大宗教里基督也替代了天主与佛教和伊斯兰教并列。
“重整荣光?就像那些卑劣的新教徒一样匍匐在异端的脚下?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学习范海辛来饲养吸血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