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孙朗的传闻,传闻他的过去,传闻大荒山的谣言,皇帝虽然是她的丈夫,可关于这件帝国最大的丑闻与秘闻,她也知之甚少,直到今日,皇后总算明白了令皇帝寝食难安的大逆,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
此时此刻,皇宫大内,金殿之上,满朝文武,众目睽睽,大荒山的幸存者坦然说出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他以平静之极的语气讲述了他做过的事情——杀死了一名七曜剑圣,那是帝国最终极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已经不再掩饰,不再隐瞒。
那个众所周知的谎言,那个粉饰太平的遮羞布,似乎被他一手扯下。
将丑陋的真相与冲击性的事实摆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怎么敢如此?他怎么敢如此?
恐惧由心而生,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皇后有着缜密的心思与灵慧的智力,她久居大内,见惯宫里的众生相,她自忖看透人心,她做出了很多设想,设想孙朗的行动模式,设想他的应对之策。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纸上谈兵与厮杀上阵是不一样的。
宫斗心计与破敌对阵也是不一样的。
她费尽心思布下了一个连环相扣、往复衍生、蕴含无数变化的上古齐阵,正待强敌来斗阵,只见对方挥动旌旗,漫山遍野轰鸣马踏,一波又一波的重骑兵列成锋锐的箭矢,铺天盖地般压了上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孙朗冷冽的眼神,皇后心中没来由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莫非这逆贼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场行刺本宫?
她一念及此,心中恐慌更甚,孙朗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做出什么事儿都是正常的。
她想喊人护驾,但孙朗却还没有动手,她看到了孙朗周围的国朝重臣们,这些同样功勋赫赫的当世俊杰们给了她底气与信心……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后土的大臣,不会坐视孙朗犯下大罪!
毕竟是皇后,她在慌乱之中依然强撑着国后的威严,厉声道:“孙朗!国家大事,由不得你信口胡来,你当众承认弑杀剑圣之大罪,是想当众反逆,还是要自首认罪?”
孙朗冷冷道:“臣铁血丹心,天下皆知,怎么会行叛逆之事?臣无罪之有,又何必要认罪?皇后娘娘出于私怨,三番五次攻讦臣,真是公私不分,打压忠臣良将,冷了天下臣民之心!”
皇后一开始还有点慌,发现孙朗并没有直接动手,胆气顿时粗了几分,又听孙朗扯到私人恩怨上,她心中火起,想也不想,怒声道:“怎么,你的意思是,你袭杀七曜剑圣,还是立了大功了?”
孙朗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如今看来,灵木黎分明是刺杀君王的钦犯大贼,臣在大荒山动手杀他,是防范于未然,是明辨秋毫洞察人心,虽然未能解决问题,但也是有先察奋勇之大功,理应褒奖才对。”
简直是强词夺理。
皇后喝道:“一派胡言,难道你在两年前的大荒山时,就知道灵木黎要在两年后刺杀圣驾吗?”
“这倒不曾。”
“那无故袭杀护国剑圣,就是大罪!”
“那也未必。”